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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再世權臣蘇晏 > 187 第185章 犯君臣之大忌

      187 第185章 犯君臣之大忌

      蘇晏吃了一小碗青菜蛋花粥,沐浴時趴在桶沿昏昏入睡。

      蘇小京進來添水時,見他睡得沉,便問蘇小北:“要不要叫醒大人?再遲就趕不上早朝了。”

      小北道:“頭暈成那樣,一路吐回來的,還早什么朝哇。請假!”

      兩人合力把蘇大人弄出浴桶,擦干凈換上寢衣,塞進被窩里。中途蘇晏驚醒,睜眼看了一下兩個小廝,很放心地咕噥幾聲,又睡著了。

      許是受了震蕩的大腦也想得到更好的歇息,這一覺足足睡了六個時辰,蘇晏朦朧轉醒時,兩眼放空地望著帳頂,不知今夕何夕。

      他發了半晌的呆,嘆道:“老祖我一睡五百年,誰料醒后世界劇變,天地靈氣蕩然無存,修真界再無破碎虛空之人。也不知當年一手創立的道門,如今是何模樣。”

      抱著被子翻個身,又嘆道:“末日降臨,喪尸圍城,出去就是個死,躲在家中也未必能茍活多久,祖傳玉佩里的空間和靈泉,到底有什么用呢,要不要撒一把種子試試看?”

      “――如此,朕該稱你為真人,還是農夫?”

      蘇晏一驚,猛地轉身望向聲音來源處,見臥房內站著一名男子,正在撫弄窗邊那盆報歲蘭的花瓣。

      竟是微服的景隆帝。

      不知什么時候來的,他居然毫無所察,還被看見了剛睡醒時腦子抽風的模樣。蘇晏大窘,鴕鳥似的把腦袋縮進被窩里去。

      皇帝輕笑,走過來坐在床沿,拍了拍隆起的被面,“出來,別躲了。賀霖小時候硬拉著太監宮女演三國,追著來奏事的朝臣喊‘大耳賊休走,可敢與本侯一戰’,動靜可比你大多了。”

      “皇爺也說了,那是太子小時候。”蘇晏越發尷尬,把自己裹成個球,就是不肯出來。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孩子氣傳染,皇帝促狹心起,將手探進被窩,去摸他寢衣里面。

      皇帝似乎在室外待久了,手指猶帶著二月料峭的寒意。蘇晏被冰得受不了,扭來扭去笑出聲,最后把被子一掀,說:“不躲了不躲了,臣認輸便是。”

      他想下床穿衣,被皇帝摁回枕頭上。

      “躺著罷,聽說昨夜地下密道爆炸,你受了傷。”

      “被震得有點暈,沒事,睡一覺好多了。”

      蘇晏執意不肯躺,穿上外袍非要起身,最后妥協,拿了床棉被墊在后背,倚坐在床頭。

      他將臨花閣一事細細道來,末了說:“臣懷疑,昨夜引爆火藥庫與之前借坤寧宮大火生事,是同一個人所為。”

      皇帝微微頷首:“你稱之為‘弈者’。”

      “對。都怪臣不察,昨夜輸了一手。”蘇晏懊惱道,“皇爺微服出宮,可是去白紙坊暗訪?不知情況如何?”

      皇帝一聲嘆息。

      昨夜三更時分,爆炸聲震宮闕,他接連收到密報,先是御前侍衛說臨花閣地下密道爆炸,導致地面塌陷,幸而追賊的豫王、沈柒與蘇晏得以生還,并無大礙。

      而后又有錦衣衛來報,說兵部火器庫爆炸,白紙坊陷入火海,民眾傷亡未知。

      再后來,兵部來報,說五城兵馬司兵卒盡出,正在滅火。

      皇帝急召內閣諸位閣臣與兵部、工部、戶部尚書商議,還另外指派了巡城御史,負責調查爆炸原因。故而今早奉天門罷朝,相關人員都趕去現場了。

      如此大規模的爆炸,前所未有。皇帝不放心,天亮后帶著侍衛微服去了白紙坊。

      但見煙塵蔽空,晝如晦冥,坍塌的居舍綿延不絕,方圓兩三里之內皆成廢墟,死傷民眾不計其數,斷臂折足破頭者枕籍于街,慘狀難以表。

      蘇晏聽了,心情十分沉重,說:“得趕緊隔離易燃易爆區域,防止連環爆炸,救助廢墟里的幸存者,治療傷患,安頓災民。”

      皇帝道:“三部主官已著手去做了。附近的寺廟、道觀已盡數敞開,容留災民,兵馬司還下了臨時征發令,讓全城大夫前往救治。除了藥材,還有食水、衣被等物資,戶部也在盡快統計應需,向國庫支領,或向商戶募集。”

      蘇晏這才放了半顆心,又提醒道:“雖然天氣寒冷,但也要小心瘟疫,死者與死畜的尸體應及時清理,避免腐爛污染水源與空氣。”

      “有道理,朕回頭再從京軍調撥一批兵士,負責清理尸體。只是死難者多面目全非,甚至連全尸都找不齊,無法確認身份的,只能統一焚毀。”

      蘇晏點頭:“如此臣也沒什么可建議的了。臣如今要做的,

      是盡快把幕后的‘弈者’逼出來,以免他再想出更歹毒的招數――為逞私欲而陷萬民于水火,這般喪盡天良,此人一日不死,臣一日意氣難平,心結難消!”

      皇帝揉了揉他的肩膀,以示安撫,“關于此人的身份,你有什么猜測?”

      “臣尚不知他是誰,但懷疑有幾個人物與勢力,與他密切相關。”

      “你說。”

      “一個是七殺營營主。隱劍門雖然覆滅,但那只是擺在明面上的部分,如壁虎尾,必要時可以斷之;內部的七殺營才是核心力量,營主未死,不少殺手仍在他的操縱下蟄伏暗處,不可不防。

      “七殺營貌似以八瓣血蓮為聯絡暗號。但臣昨夜下到地底,見到他們所謂的‘明堂’,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這血蓮圖案似乎不僅僅是聯絡方式那么簡單……”

      “明堂?”皇帝冷笑一聲,“看來他們不僅膽子大,野心也不小。”

      蘇晏道:“臣認為,只有摸清了動機,才能推測對方的行為。倘若燒毀坤寧宮與引爆火藥庫的就是一個殺手營的營主,那么他弄得天下大亂,圖什么?是對大銘有血海深仇,還是對國器有所圖謀?

      “臣總覺得,他的身份與他的目的之間,還欠缺了些什么環節,不把這塊重要的空白填上,就無法描繪出‘弈者’真正的面目。”

      皇帝思忖片刻,又問:“你剛才說,‘幾個人物與勢力’,還有呢?”

      蘇晏幽幽地看了皇帝一眼,“臣不敢說。”

      “是不是要討一句,‘朕恕你無罪,直無妨’?拿去吧。”

      “臣還是不敢說。怕觸怒了皇爺,口頭的答應不作數。”

      “……”

      皇帝從袖內摸出一方圓柱形的私人小印,往蘇晏懷里一丟,“立字為據總算數了罷?章自己蓋。”

      玉印為絕品羊脂玉琢成,凝脂晶瑩,潔白無瑕,印頭篆文刻著“槿g”二字。

      蘇晏第一反應:臥槽,皇帝私印,珍貴文物萬金難求,妥妥的傳家寶啊!

      又一想:我特么能傳給誰?

      再說,五百年后,我自己用過的碗也是文物好么?可就算值個千八百萬,我也享受不到了。

      這玉質手感太好,他揉摩著三寸來長、兩指粗細的玉印,厚著臉皮道:“皇爺這是賜給臣了?”

      皇帝笑罵:“讓你安心說話。你倒好,還想順手牽羊,把朕的東西順走。這是天子之印,你敢用?”

      蘇晏看皇帝并無不快,于是得寸進尺:“這要是二十四璽,什么‘奉天之寶’‘皇帝之寶’,打死臣也不敢用。可‘槿g’……”他垂目看玉印,念出這兩個極高極遠又近在眼前的字眼,微醺似的生出了一股迷蒙,“我真的不能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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