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只手捂在蘇晏雙眼,那人啞聲道:“還真是寧死不屈。好,我成全你。”
蘇晏聽見利刃出鞘的脆響,心底狂叫,我屈,我屈!反正死的活的都要被操,那還是活的好。
再說,對方總不能全程拿著武器,到時趁其不備,說不定能用簪子捅穿他的頸動脈。
然而嘴被捂住,半個字也吐不出,視力又受阻,只覺身上被一座大山壓著,透不過氣。
那人低頭看仰躺的蘇晏,丘巒溝壑一覽無余,是雪色粉色堆成的妙境,連濕潤的水汽與薰出的溫香都旖旎動人,千絲萬縷地將他心魂纏住。
既然無法掙脫,何不永世沉淪。
*
吳名用劍鋒撬開窗戶時,正正看到這一幕――
滿地殘紅,水流蜿蜒,蘇晏一絲不掛地被個侍衛打扮的男子強行壓在身下,烏發散亂披在雪白皮肉,觸目驚心。這場面與其說是行刺,不如說是逼奸。
他瞳孔猛一縮,連人帶劍穿牖而入。
他的劍細長如刺,速度極快,一點寒芒如流星飛電,轉瞬而至。
??
??這是殺人劍,劍無名,亦無花哨架勢,直擊要害,敵方往往尚未回過神來,便丟了性命。
那侍衛反應卻極快,一手還捂在蘇晏嘴上,另一只手在腰間刀鞘上一拍,刀鋒鏗然彈出數尺,堪堪抵住了劍尖。
吳名轉動手腕,劍刃震顫,劃過詭異的弧線,又從刀鋒下方鉆了進去。
他的目標是對方咽喉,因為劍走偏鋒,角度奇詭,在侍衛看來,則像這個黑衣蒙面刺客要取他身下之人的性命,當即一掌將蘇晏推了出去。
蘇晏雙眼才剛見到亮光,整個人就被掌風掃出去,骨碌碌撞到浴桶,“嗷”的一聲痛叫。
“你快出去!等我拿住他。”侍衛低喝,聲音卻與方才截然不同。
蘇晏覺得聲音極耳熟,抬眼端詳他隱在八瓣帽兒盔下的眉目,咬牙切齒:“沈柒!”
他拖著劇痛的腳踝撐起身,扯過掛在屏風上的外袍,胡亂裹在身上,想起方才被這混蛋戲弄的窘態,滿心惱火,罵道:“沈柒你個王八蛋,去死吧!”
沈柒沒空回應他。
黑衣蒙面人身手出奇好,靈動又詭毒,擅長輾轉騰挪,劍尖如附骨之疽追著他不放。他的刀法在窄小空間內有些施展不開,與之纏斗十幾回合,仍未分出勝負。
“你奉誰的命來殺蘇晏?衛浚?還是馮去惡?葉東樓可是你所殺?”沈柒邊招架,邊用語擾亂對方心神。
黑衣人仿佛被觸動思路,劍尖驀然一滯。
沈柒趁機出招,刀尖直削他面門。黑衣人后仰避開,蒙面巾卻被刀風扯落。
蘇晏見兩人打斗場面比徐克老爺的電影還精彩,沒舍得走,扶著門框探頭探腦地觀看,若情勢不妙,隨時準備奪門而出。黑衣劍客的真面目一曝光,倒把他嚇了一跳。
“吳……吳名?”
“別打了!一場誤會……”他說著想要挨近,險些被刀風劍影掃到。
打斗中的兩人同時轉頭:
“躲遠點!”
“蘇大人小心!”
然后彼此對了個臉,雙雙露出戒備的神情,刀鋒劍刃再次交架,迸射出連串火花。
蘇晏扶額:“我說別打了!住手住手,都是自己人。”
沈柒狐疑問:“你認識這刺客?別被騙了。”
蘇晏道:“騙不了,我是他救命恩人,他還在我家住過半個月。”
沈柒臉色沉下來,盯著吳名看,覺得這廝容貌雖談不上英俊,但眉峰銳利如揚匕,目光凌冽,仿佛寒夜星子、雪地劍芒,令尋常人不敢久視。無論什么來路,懷有這般身手,就不容小覷。
“我看你這雙眼睛,倒像是在哪見過……”沈柒瞇著眼,陰陰冷冷道。
吳名也在審視他,忽然眼中寒光一閃:“你是那個追捕我的錦衣衛千戶!我身上三道刀傷,均是拜你所賜!”
沈柒頓時回憶起來,“呵,你是暗殺奉安侯失手的那個刺客!被我追了半個北京城,卻原來做了縮頭烏龜。你是如何賴進清河家里的,該不會跪著求他救你吧?”
吳名針鋒相對:“你不過是權佞養的一條狗,竟還有臉在這里狺狺狂吠!”
眼見兩人一不合又開打,蘇晏叫又叫不住,插又插不進,無奈之下,抱著腳踝跌坐于地,呻吟道:“可疼死我……哎呀我骨折了……你們繼續打,別管我。”
兩人心下一亂,不約而同收了刀劍,都沖過來查看他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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