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近半個月的細致勘探與反復比對,艦隊的航向,終于在一個黃昏時分,被最終確定。
前方,是一個被群山環抱,形如彎月的巨大海灣。
海灣深邃而平靜,仿佛一塊巨大的藍寶石。
這里,完美符合了江澈對一個前進基地所有的苛刻要求。
“王爺,就是這里了!”
朱高煦手持望遠鏡,激動得聲音都有些變調。
“這港口,藏得下我們三支艦隊!那條大河,簡直是為我們的炮艇量身定做的通天大道!”
“您看,河口附近那片平原,還有個不小的土著部落!”
“末將請命!率領先鋒營連夜登陸!天亮之前,保證將那片村寨從地圖上抹掉,為大軍建立登陸場掃清所有障礙!”
“煦哥。”
江澈放下望遠鏡,聲音平靜無波:“你覺得,征服是把看到的一切都摧毀嗎?”
朱高煦一愣,臉上的狂熱稍稍褪去。
“末將……末將的意思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先以雷霆手段震懾,方能杜絕后患。”
“殺戮,是最后的手段,不是唯一的手段。”
江澈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說道“一支三千人的特戰軍,的確可以輕易踏平這片土地上所有的部落。但然后呢?我們難道要自己去砍樹,自己去耕種,自己去挖礦嗎?”
他轉過身,看著朱高煦和一旁的章武、張敘。
“我要的,不只是一片沒有反抗的死寂土地,我更需要無數雙廉價的,懂得敬畏的手,為我們去開墾、去勞作、去奉獻。”
“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收益,這才是征服的藝術。”
朱高煦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沉聲問道:“那王爺打算如何做?”
“傳令,艦隊在海灣中心下錨,保持警戒。”
“讓格物院的方士們準備好東西,另外,把我們在東歸港請來的那位客人,帶上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將:“明日清晨,我將親自登陸。煦哥,你帶一百名親衛隨行護衛。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開第一槍。”
“末將……遵命!”
朱高煦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干脆地領命。
他實在想不通,江澈要如何赤手空拳地,去讓一個數千人的大型部落,心甘情愿地臣服。
……
次日,晨曦初露。
當第一縷陽光灑滿這片寧靜的港灣時。
河口平原上的紅河部落,已經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恐慌之中。
那些比山巒還要巨大的鋼鐵巨獸,在他們的家門口停泊了一夜。
年輕的戰士們手持著石矛與骨斧,聚集在海灘上,色厲內荏地呼喊著,想要用聲音驅趕恐懼。而老弱婦孺,則躲在茅草屋里,向著他們信奉的圖騰柱不斷祈禱。
就在這時,一艘小艇,脫離了那鋼鐵艦隊的母體,緩緩向著海灘駛來。
部落首領,一個名叫黑巖的魁梧中年人,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黑曜石戰斧。
他看著那艘小艇上為數不多的人影,心中充滿了疑惑。
來者,似乎并非他想象中,即將展開一場屠殺的惡魔。
小艇在淺灘停下。
江澈一馬當先,踏上了這片新大陸的土地。
他沒有穿戴任何甲胄,只是一身簡潔的黑色常服,身后,朱高煦如同鐵塔般護衛在側,一百名特戰營士兵則以一個完美的防御陣型散開,手中的步槍在晨光下。
“神使大人,他們在問,我們是誰?為什么要闖入他們世代居住的圣河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