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京城的東宮之中。
朱瞻基端坐在紫檀木大案后,心情頗為舒暢。
幾日前布下的局,該收網了。
江澈那個莽夫,以為抓了幾個暗衛司的叛徒,就能扳回一局?天真。
他真正要的,是借此機會,讓父皇看清江澈麾下暗衛司是如何糜爛不堪。
一個臣子,手握如此恐怖的力量,卻監管不力,麾下叛逃頻出,這本身就是原罪。
只要這根刺扎下去,江澈離被削權奪柄也就不遠了。
屆時,暗衛司這把最好用的刀,自然會落到他這個儲君手中。
想到這里,朱瞻基的指尖在玉佩上輕輕一撥,發出清脆的鳴響。
他已經能想象到江澈焦頭爛額,四處奔走解釋的狼狽模樣。
就在此時,一名內侍官腳步匆匆,幾乎是小跑著進來,神色慌張。
“殿下,不好了!”
“慌什么?天塌了?”
“北平府八百里加急!”
內侍官雙手呈上一份被火漆嚴密包裹的信函,聲音都在發顫。
“是關于您名下那些產業的。”
朱瞻斯心頭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
他一把扯過信函,撕開火漆,抽出信紙。
只看了第一眼,他的瞳孔就猛然收縮。
信上字跡潦草,可見寫信之人是如何心神惶遽。
“罪名羅織,天降官差,一夕查封,賬房卷款,人間蒸發,流四起,萬民擠兌……完了,全完了……”
那可是他數年心血,是他籠絡朝臣,豢養私兵的錢袋子!
現在卻突然有人告訴他,那些東西全部沒了!
哪怕是朱瞻基再能做的住,可現在卻也忍不住發慌了。
“荒謬!”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筆架上的狼毫筆都跳了起來。
“是誰干的??”
“殿下……”
內侍官跪在地上,抖得像風中落葉。
“信上說動手的是暗衛司的人,領頭的是王酒!”
王酒!江澈的那條瘋狗!
朱瞻基腦中嗡地一聲,仿佛被人用重錘狠狠砸了一下。
這不是地方官府的擅自行動,這是江澈的反擊!
他沒有去父皇面前哭訴辯解,也沒有去追查什么叛徒。
他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掀桌子!
“瘋子……這個瘋子!”
朱瞻基胸口劇烈起伏,一股氣血直沖頭頂。
他以為江澈會按規矩出牌,大家在棋盤上你來我往。
可江澈直接一腳踹翻了棋盤,掄起凳子就朝他臉上砸了過來!
“還有!”
內侍官又呈上第二份、第三份……一連七八份來自北方的密信。
“張侯爺家的糧行被曝出摻雜陳米,引發民亂,被順天府尹勒令關停……”
“李伯爺的皮貨生意,大掌柜連夜帶著所有貨款和核心伙計跑了,據說是去了關外……”
“宋國公的綢緞莊……錢莊……”
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一個個他親自布局的產業,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轟然倒塌。
短短不到七天的時間!
他經營了近十年的北方經濟網絡,被一股看不見的大手連根拔起,碾得粉碎!
“噗——”
朱瞻基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濺紅了眼前的奏章。
他身體晃了晃,扶著桌沿才沒有倒下,眼前陣陣發黑。
“殿下!殿下!快傳太醫!”
內侍官們嚇得魂飛魄散,亂作一團。
“滾!”
朱瞻基一把推開上前攙扶的內侍,雙目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