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掉了手中用來砸人的石塊,推開身邊的人,瘋了一樣朝著護城河的方向跑去。
“別信他!是陷阱!他們會殺了我們!”
有人在喊,但更多的人選擇了跟隨。
第一個人跑,就有第二個人。
很快,一股細細的人流,從混亂的營地中剝離出來,朝著明軍的陣地涌來。
瓦剌的監軍也懵逼了,畢竟他沒有想到江澈回這么大膽,但他們很快就被洶涌的人潮淹沒。
他們來到護城河邊,看到對岸那些嚴陣以待的明軍。
和那些用柵欄隔開的、如同迷宮一樣的營區,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這時幾艘小船從對岸劃了過來。
“脫掉盔甲!扔掉武器!十人一組!排好隊!想活命的就守規矩!”
而對面的人群只是騷動了一下,但求生的本能讓他們最終選擇了服從。
他們扔掉破爛的皮甲,丟下生銹的彎刀,互相推搡著,卻又不敢越界,笨拙地排成一列列隊伍。
第一批十個人被接上了船。
他們被帶到對岸,立刻有士兵上前對他們進行搜身。
確認沒有武器后,他們被帶到第一個區域,在那里,擺著幾大桶冒著熱氣的米粥。
當那溫熱粘稠的液體滑過喉嚨,涌入空空如也的胃袋時。
一個經歷了一天一夜血腥廝殺的壯漢,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江澈站在城樓,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他的身邊,一名書記官正在飛快地記錄著。
“第一批,三百二十七人,已進入甄別營。”
“其中,疑似青壯者,二百一十一人,已引導至東區。”
“疑似工匠、老弱婦孺者,一百一十六人,已引導至西區。”
青壯,可以補充為輔兵,可以去做苦力,修筑工事。
工匠,無論是皮匠、鐵匠還是木匠,都是寶貴的戰略資源。
就連那些老弱婦孺,也可以用來紡織,耕種,為這座戰爭機器提供后勤保障。
也先以為他扔出的是一群無法處理的垃圾,卻沒想到。
江澈不僅要了,還要分門別類,物盡其用。
“大人,”戚山忍不住開口,“也先他會怎么做?”
“他?”
“他現在,應該比我們更著急。”
江澈的目光,穿過數萬正在投誠的人潮,仿佛看到了瓦剌大營里,那個暴跳如雷的身影。
“他會發現,他引以為傲的狼群,正在被我一根根拔掉最鋒利的牙齒。”
“而他剩下的,除了一群嗷嗷待哺的廢物,什么都沒有。”
與此同時,也先大營的金頂王帳內
也先的怒罵從里面傳來。
“叛徒!一群吃里扒外的雜種!”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猙獰的表情讓帳內侍立的親兵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剛剛,前線的戰報如同雪片般飛來。
數萬部眾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明軍幾句空口白話和幾桶米粥就勾走了魂。
那不是戰斗,那是投降!是背叛!是對他這位草原雄主的無情羞辱!
“太師,”
伯顏帖木兒硬著頭皮上前,此刻臉上也滿是憂慮。
“明軍的妖法太厲害,再這樣下去,不等我們攻城,營地就要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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