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圣旨,我收到了。他的體恤,我也心領了。”
“從今天起,北平的事,就不勞他費心了。”
江澈湊到王瑾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他要是不樂意管,那以后,都不用他管了。”
“滾吧。”
王府的大門再次洞開。
這一次,沒有了之前的劍拔弩張。
王瑾被兩個面無表情的親衛攙扶著,幾乎是被架出來的。
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官帽歪在一邊,眼神渙散。
緊隨其后,是他那一百名京營護衛。
他們不再是來時那般氣勢洶洶的模樣。
兵器、甲胄,所有象征著身份和武力的東西,全被剝得干干凈凈。
他們只穿著單薄的里衣,垂頭喪氣,如同被斗敗的公雞。
一行人在北平城傍晚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北平王江澈,用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態度。
他不僅打了欽差的臉,更是將皇帝的臉面。
這個消息,如插上翅膀的禿鷲,瞬間飛向北平城內各個角落。
再由無數條秘密渠道,瘋狂涌向京城。
沒人敢再輕視這位年輕的藩王。
或者說他已經不能用藩王來定義了。
……
王府大門重重關閉。
外界的喧囂與寒風被徹底隔絕。
議事廳內,燈火通明。
江澈高坐主位,面沉如水。
左側首位,正是章武。
其余諸將,則分列兩側,一個個身形魁梧,氣息彪悍,眼神銳利如鷹。
他們都是跟隨江澈從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百戰之將。
他們都已經聽說了城門口發生的事情,也知道欽差被禮送出府。
江澈看到了他們眼中的疑惑、擔憂,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興奮。
他不再廢話,從袖中取出那卷明黃色的絲綢卷軸,隨手扔在了中央的巨大沙盤上。
“啪。”
圣旨,這個在天下人眼中至高無上的東西,就這么被他像一塊破布般丟棄。
“章武。”
江澈淡淡開口。
“屬下在。”
章武立刻躬身。
“念。”
一個字,不帶任何感情。
章武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捧起圣旨。
當他的目光觸及上面的內容時,他那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眉心控制不住地跳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開頭的場面話,一如既往的冠冕堂皇。
眾將起初還耐著性子聽,可越聽,臉色越不對勁。
圣旨先是大肆褒獎了江澈鎮守北平、抵御外敵的功勞,辭懇切,仿佛朱高熾真是個愛護功臣的仁君。
然后,話鋒一轉,當眾人聽到所謂的賞賜不過是百匹綢緞以及千兩白銀的時候。
脾氣最火爆的李虎,一拳砸在身前的案幾上,發出一聲巨響。
“這皇帝老兒,心也太黑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的將軍都炸了。
他們罵罵咧咧,群情激憤。
現在,京城那位胖皇帝,坐在龍椅上動動嘴皮子,就想把這一切都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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