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不能等。在他們來之前,我們要先去找他們。”
“源兒,記住。天下,不止是這座城,也不止是那座京城。天下,很大很大。”
說完,他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城樓。
冰冷的命令從他口中吐出,砸向身后的暗衛統領。
“傳令軍械司宋老、火器局霍巖,一刻鐘內到我書房。”
……
書房內,氣氛壓抑得仿佛凝固了。
巨大的沙盤占據了房間的中心,上面不再是大明的疆域圖。
而是一副粗糙但輪廓清晰的世界輿圖。
頭發花白的軍械司大使宋老,和臉上還帶著炭灰,年紀輕輕的火器局主事霍巖。
他們都是江澈一手提拔的奇才,一個是造船宗師,一個是火器瘋子。
“王爺,您要我們造的這種飛剪船,龍骨結構前所未有,帆裝也太過復雜。若是近海也就罷了,要遠航至您圖上所繪的新大陸風險太高了,一旦在無盡之海上遇到風暴……”
宋老眉頭緊鎖,手里的圖紙被他捏得發皺。
傳統,經驗,祖宗之法,是他造了一輩子船的根基。
而江澈給他的圖紙,另一邊,霍巖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
“王爺!分裝式炮彈和后膛裝填的思路簡直是神來之筆!可是材料跟不上啊!我們需要能承受更高膛壓的鋼材,現有的高爐煉出來的鋼,韌性不足,強行試炮,只會炸膛!還有您說的米尼彈,那需要極度精密的機床來加工,我們做不到啊!”
霍巖不是質疑,因為他看到了通往神境的門,卻發現門鎖是凡鐵打不開的。
江澈面無表情地聽著,隨后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沒有放在大明版圖的任何一處,而是重重地按在了遙遠西洋的一個島國上。
“你們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宋老和霍巖茫然搖頭。
“這里的人,正在用你們覺得風險太高的船,丈量整個世界,他們正在用你們覺得做不到的槍炮,敲開一個個古老帝國的大門。”
他拿起另一枚棋子,放在了新大陸的位置。
“這里,有我們耗盡十年也挖不完的金礦和銀礦。”
他又拿起一枚,放在了南洋諸島。
“這里,有比絲綢和瓷器更讓西洋人瘋狂的香料。”
“我給你們的,不是選擇題。”
“宋老,你的船,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年之內,我要看到第一艘樣船下水,三年之內,我要一支能搭載三千名士兵、攜帶半年補給的艦隊,出現在這片海域。”
他指著馬六甲海峽的位置。
“霍巖,你的炮,你的槍,我給你北平所有工坊的最高調配權。人不夠,我給你綁人的權力。我只要一樣東西——兩年后,我的新軍,人手一支射程三百步、一分鐘能打三發的火槍。我的新艦隊,每一艘船上,都要裝上射程五里,能開花的新炮。”
宋老和霍巖的額頭都滲出了冷汗。
“王爺……這……”宋老嘴唇哆嗦。
“做不到?”
江澈緩緩轉身,拿起桌上一份剛剛送達的密報,扔在他們面前。
“看看吧。”
那是一份來自暗衛司最高密級的報告,由一名潛伏在濠鏡的暗衛冒死送回。
霍巖顫抖著手展開紙條,宋老也湊了過去。
“佛郎機人商船三艘,隨行護衛艦一艘。其艦船身狹長,掛多面三角帆,逆風亦可高速折行。艦身兩側開炮門十六,其炮非我朝前裝之法,炮尾可開合,填彈甚速,一刻之內,連發三十余,炮彈出膛后于空中炸裂,鐵片橫飛,百步之內人畜無存……”
“其兵士所持火銃,長約三尺,無需火繩,以機括擊發,于兩百步外,可輕易洞穿雙層牛皮甲,有我部勇士著重甲沖陣,然未至百步,已然倒斃……”
“此等軍械,非人所能敵。若彼傾國而來,大明危矣。屬下絕筆。”
江澈收回密報,隨手扔進火盆,火苗一卷,瞬間化為灰燼。
“現在,還覺得我給你們的要求,是天方夜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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