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里到高句麗,千里迢迢。
江澈那個陰狠的家伙,既然能一把火燒了義州,難道會想不到在路上設下埋伏嗎?
此刻的退路,恐怕才是真正的死路。
他甚至能想象到江澈的布置。
不需要千軍萬馬,只需要在每個關隘,每個渡口,貼上一張懸賞他朱高煦人頭的告示。
到時候,追殺他的,就不止是江澈的兵馬了。
還有那些想用他的人頭換取榮華富貴的亡命徒,甚至是他自己潰散的亂兵!
他朱高煦,將成為天下人眼中的獵物。
前進無路,后退無門。
“王爺……”
親衛們見他久久不語,臉上的絕望愈發濃重。
軍心,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一點點瓦解。
就在這時,一陣清晰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不急不緩地傳來。
“敵襲!!”
十幾名親衛瞬間炸毛,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緊張地圍成一圈,將朱高煦死死護在中央。
馬蹄聲在古剎外停下,周圍一片寂靜,來人似乎并不急于進攻。
許久,一個平靜的聲音在夜風中響起,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暗衛司陸風,奉司主之命,前來拜見。”
此話一出口,朱高煦頓時有著震驚了。
來不及多想,眼里的震驚已經被悲憤所取代!
他剛要沖出去質問,一名老百戶急忙勸阻。
“王爺!不可!恐有詐!”
“讓開!”
朱高煦重復了一遍,他倒要看看,那個將他逼入絕境的江澈,還想玩什么花樣!
等他走出來的時候,只見一個身穿黑色勁裝,腰佩長刀的男人。
獨自一人,坦然地走進了殘破的古剎。
他很年輕,面容普通,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沉靜。
面對十幾把明晃晃的刀槍,他徑直走到朱高煦面前十步處,站定。
“在下陸風,見過漢王殿下。”
他沒有行跪拜大禮,只是微微躬身,不帶絲毫敬畏,也無半分挑釁。
朱高煦死死盯著他,胸口劇烈起伏。
他身邊的親衛們,手心全是冷汗,只要王爺一聲令下,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將眼前這個狂徒剁成肉醬。
“江澈讓你來送死的?”朱高朝聲音冰冷。
陸風搖搖頭,“我家司主說,王爺是當世英雄,英雄末路,當有體面。”
“這封信,是司主給王爺的體面。”
雙手將信奉上,一名親衛上前,警惕地接過信,先是仔細檢查有無毒藥機關。
確認無誤后,才轉呈給朱高煦。
朱高煦一把奪過信,撕開火漆,展開信紙。
沒有一句招降的廢話。
開頭第一句,就如同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王爺,當你看到這封信時,十萬大軍,已是鏡花水月。”
朱高煦的呼吸驟然一窒。
“義州之火,非我所愿,實乃天數,兵法有云,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王爺領兵十萬,前線屯糧卻不足十日。此乃敗亡之兆一。”
“軍心不穩,士氣浮動。王爺只知以威壓眾,不知以恩撫下。一遇斷糧,則營嘯立生,反噬其主。此乃敗亡之兆二。”
“王爺之勇,冠絕三軍,然有勇無謀,輕信人,孤軍深入。前有堅城,后無援軍,左右無策應,成一支孤軍,陷四戰之地。此乃敗亡之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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