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心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這家伙,到底想要什么?
緊接著,朱棣的話,就回答了他的疑問。
“至于江澈……”
燕王頓了頓,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來。
“金銀俗物,不足以彰其功。”
朱棣轉身走回主位,聲音陡然拔高。
“孤決定,擴充暗衛司。”
“編制翻倍,另設鎮撫一職,專司監察軍紀,刺探敵情,暗衛司獨立于五軍都督府之外,一切行動,無需向任何人報備,直接向孤負責!”
這句話,比剛才賞賜千兩黃金的沖擊力,大了百倍不止。
連朱能那種粗漢,呼吸都下意識屏住了。
獨立于軍隊體系之外?
直接向王爺負責?
這意味著什么,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心里都跟明鏡似的。
這意味著一柄看不見的刀,懸在了他們所有人的脖子上。
他們再看向江澈時,眼神徹底變了。
之前的敬畏,還帶著一絲武人對謀士的客氣。
現在,那敬畏里,摻雜了最原始的無奈。
這家伙,已經不是幕僚了。
江澈向前一步,深深一揖。
“臣,領命。必不負王爺所托。”
論功行賞至此結束,氣氛卻比開始時更加壓抑。
朱棣似乎很滿意這種效果。
他大手一揮,指向帳中懸掛的巨大堪輿圖。
“青楓隘口已下,南軍主力潰敗,下一步,兵鋒所指,便是濟南!”
他的手指,重重點在濟南兩個字上。
“鐵鉉此人,孤有所耳聞,是個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諸將,有何良策?”
帳內無人應聲。
剛剛經歷了一場心理上的碾壓,誰也不愿再輕易開口。
所有人的目光,又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江澈身上。
朱棣也看向他:“江澈,你說。”
江澈上前,目光落在地圖上,只看了幾眼,便收了回來。
“王爺,濟南城高池深,鐵鉉其人,以忠義自居,頗得民心士心。此人不怕死,更想求一個忠烈之名。”
“若強攻,我軍必然損失慘重,就算拿下,也是一座殘城。耗時耗力,正中南京朝廷下懷,他們巴不得我們頓兵于堅城之下。”
他沒有說具體的計策,只是點出了問題的核心。
攻城,從來不只是軍事問題。
攻心,才是上策。
尤其是對付鐵鉉這種人。
“善。”朱棣只說了一個字,眼神里滿是贊許。
“今日到此為止,諸將好生歇息,三日后,大軍開拔!”
“遵命!”
眾將如蒙大赦,紛紛行禮告退。
經過江澈身邊時,他們都下意識地低下了頭,腳步匆匆。
朱高煦走在最后,他深深看了江澈一眼,嘴唇動了動。
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轉身大步離去。
他忽然明白,自己和江澈,或許永遠都不會是同一種人。
很快,偌大的帥帳內,只剩下朱棣與江澈二人。
屏退了左右親兵,帳簾落下,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光影在朱棣的臉上跳動,讓他那張本就威嚴的臉,顯得更加深沉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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