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燕軍中最神秘、最精銳的部隊,共計不到三百人。
如兩道黑色的閃電,沒有發出任何多余的聲響。
緊隨著江澈的身影,義無反顧地撲進了火光最搖曳的修羅場。
渡口的風,帶著濃重的血腥與濕咸水汽,撲面而來。
江澈的瞳孔中,倒映著一片人間煉獄。
河灘之上,火把的光芒將泥濘的灘涂照得一片通明。
張將軍和他麾下不足千人的殘部,被死死壓縮在一片狹小的區域。
他們的背后是奔流不息的江水。
三面,皆是黑壓壓的南軍士卒,長槍如林,刀盾如壁。
那是一座用人命堆砌的絕望牢籠。
南軍的戰鼓聲沉悶而富有節奏,每一下都像砸在張將軍部下們脆弱的心臟上。
他們背靠背,組成一個搖搖欲墜的圓陣,身上的盔甲破爛不堪。
許多人僅靠著意志與手中的兵器站立。
每一次南軍的沖鋒,這個圓陣都會縮小一圈。
全軍覆沒,只是時間問題。
江澈的目光沒有在慘烈的絞殺中停留太久。
他的視線越過層層疊疊的人頭,越過閃爍的刀光劍影。
最終鎖定在戰場側后方一處凸起的土坡上。
那里,一面偏將的旗幟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旗幟下,一名身著精致鎧甲的將領正意氣風發,不斷揮動手臂。
調動著一隊隊士卒,像一個冷酷的棋手。
有條不紊地收緊絞索,享受著將獵物慢慢勒死的快感。
“大人,怎么辦?”
周悍的聲音壓得很低,但難掩其中的焦躁。
他能看到,每一次沖撞,都有燕軍士卒倒下,被后續的敵人踩入泥濘。
江澈沒有回頭,視線依舊死死釘在那面將旗上。
“打蛇,打七寸。”
他扭頭,看向李虎。
李虎臉上的血污已經干涸,他的眼睛像兩團燃燒的炭火。
“李虎,”
江澈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
“我要你帶死士營,從正面沖過去。”
李虎一怔。
正面?那是南軍兵力最雄厚、防御最嚴密的地方。
三百人沖進去,連一朵浪花都翻不起來,瞬間就會被吞噬。
江澈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我不要你殺人,也不要你破陣。”
“我要你,去死。”
江澈的話語,比渡口的寒風更冷酷。
“把他們的陣型沖亂,把所有人的眼睛都吸引到你身上,動靜越大越好,越瘋癲越好。明白嗎?”
李虎沉默了一瞬。
他咧開嘴,露出一個森白的笑容,那笑容里是純粹的瘋狂。
“明白!”
“為大人……盡忠!”
他猛地轉身,對著身后那群沉默的死士一揮手,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
“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隨我……沖!”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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