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江澈給了他一個最大的賭局。
賭注是郭家全族的性命,而回報,是整個天下!
許久,郭淮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你……你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他已經問過一次。
但他希望對方能給他一個足以讓他安心的答案。
江澈卻像是沒聽出他話里的顫抖。
他端起那杯已經微涼的茶,姿態閑適得仿佛在自家后院。
“郭伯父,您不必想得太復雜,我之所以知道這些,無非是來真定之前,在通州盤桓了數日。”
“通州是什么景象,您應該比我更清楚。”
通州!
郭淮的瞳孔猛地一縮。
通州是燕軍南下前的大營所在,燕王的大本營!
眼前這個年輕人,是從通州來的?
這個解釋,看似合情合理,卻又處處透著詭異。
通州魚龍混雜,三教九流匯聚,可有誰能像他這般,年紀輕輕,卻有如此洞察力和魄力?
郭淮是個老狐貍,他嗅到了一絲不對勁,但他不敢再問。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安全。
“那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
江澈放下茶杯,站起身來。
“您和往常一樣,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安撫好城里的其他商賈,讓他們不要自亂陣腳。”
他走到門口,手搭在門環上,頓了頓,側過頭。
“剩下的,交給我。”
“時機一到,我會通知您。”
說罷,他拉開門,走向了郭靈秀所在的院子。
郭淮獨自一人站在空曠的書房里,許久許久,一動不動。
良久,他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城外,燕軍大營的篝火連綿不絕,一條盤踞在大地上的火龍,擇人而噬。
郭淮苦笑一聲。
他當然明白,這什么都不用做的背后,真正要做的是什么。
他要做的,是在最關鍵的時刻,打開那扇決定真定城命運的城門。
……
與此同時,真定城外。
燕王朱棣的帥帳之中,燈火通明。
巨大的軍事沙盤擺在正中,上面密密麻麻插滿了代表雙方兵力的小旗。
朱棣一身玄甲,并未卸下。
他坐在主位上,粗大的手指捏著三封薄薄的信紙,反復看著。
信紙的材質很普通,上面的字跡也并不出彩。
但信上的內容,卻讓這位久經沙場的藩王,目光越來越亮。
站在他身旁的朱高煦,同樣一臉亢奮,脖子伸得老長,恨不得把信紙盯出個洞來。
“父王,江澈這家伙,真是個鬼才!”
朱高煦忍不住出聲,語氣里滿是激動和與有榮焉的得意。
朱棣沒有理會他,將第一封信放下,拿起第二封。
“攻城之日,定在明日后的午時。”
“屆時城中必起大火,守軍糧草斷絕,此為天賜良機。”
短短一句話,卻點明了最佳的進攻時間,以及城內會發生的策應。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