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我站著就行。”
周悍拘謹地搓著手,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
讓一向干脆利落的江澈變得如此沉悶。
江澈也不勉強,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組織語。
就在周悍感覺自己后背已經開始冒汗時。
江澈終于開口了,問了一個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問題。
“如今這天下,除了燕王,還有哪些藩王尚在?”
周悍愣了一下。
藩王?
這話題跳躍得太大,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他腦子轉得快,自家司主問話,絕不是閑聊。
他幾乎想都沒想,直接就開口說道:“回爺的話,當今圣上登基后,大刀闊斧削藩,周王、齊王、代王他們,要么被廢為庶人,要么被圈禁,湘王更是舉家自焚,死得慘烈。”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著幾分不屑。
“如今還安安穩穩待在封地的,數來數去,也就那么三個了。”
“韓王朱松,在平涼府。”
“沈王朱模,在潞州。”
“還有就是岷王朱楩,在云南。”
周悍一口氣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哦對,還有個寧王,手握八萬朵顏三衛,不過聽說……也被圣上用計給弄進京城了,兵權是沒了。”
江澈靜靜聽著,手指停下了摩挲的動作。
韓王,沈王,岷王。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頂,望向了遙遠的南方和西北。
沈王朱模的封地潞州,地處中原腹地,四戰之地。
周邊皆是朝廷重兵,他但凡有點異動,第一個就會被按死。
可以排除。
那么,就只剩下兩個可能。
韓王朱松,封地平涼府。
那是大明西北的門戶,連接著塞外與中原,民風彪悍,馬匹、兵源皆不缺少。
而岷王朱楩,封地云南。
那更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山川險峻,瘴氣彌漫。
自古就是流放罪臣之地,朝廷的控制力在那里被削弱到了極致。
蘇青歡……青歡……
江澈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張干凈俊秀,雌雄莫辨的臉。
蘇青歡的勢力盤踞在南方。
那么,她背后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位遠在云南的岷王朱楩!
一個被流放至蠻荒之地的藩王,心中豈能沒有怨氣?
建文帝朱允炆將所有的注意力。
將最精銳的錦衣衛力量,全都撒向了北平,日夜不停地監視著燕王府的一舉一動。
這反而給了其他心懷叵測之人一個絕佳的機會。
燈下黑!
朱允炆做夢也想不到,在他眼皮子底下。
而蘇青歡,就是岷王伸出來的一只手。
他們不敢直接與燕王聯系,那風險太大,一旦暴露,就是萬劫不復。
所以,他們找到了自己。
一個在南方攪動風云,同樣被朝廷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江洋大盜”。
通過與自己合作,他們既可以達成打擊朝廷的目的,又可以完美地將自己隱藏在幕后。
江澈的嘴角翹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等到將來燕王靖難功成,論功行賞之時。
這位藏在暗處的岷王,完全可以站出來,摘取勝利的果實。
周悍看著江澈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大氣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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