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是個獨眼壯漢,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從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
他扛著一把鬼頭刀,囂張地用刀尖指著車隊。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喊聲粗野,卻中氣十足。
章武按江澈事先的吩咐,立刻帶著幾個護衛迎了上去。
他臉上堆滿了諂媚又驚恐的笑容,對著那匪首連連拱手。
“好漢,好漢饒命!我們是小本生意,出門在外不容易,還請高抬貴手!”
那獨眼匪首見他這副軟骨頭模樣,愈發得意。
他用刀背拍了拍章武的臉,哈哈大笑。
“瞧你這點出息!怕什么?我們求財,不害命!”
匪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兇狠。
“不過嘛,現在世道可不一樣了。”
“燕王朱棣那廝都在北平反了,這天下,馬上就要亂了!皇帝都管不到我們這兒,我們兄弟的話,就是王法!”
藏在車隊中的江澈,眼簾微微一垂。
消息已經傳到這種地步了么?
看來地方衛所的掌控力,比預想中還要脆弱。
朱棣的起兵,已經變成了足以傾覆小舟的波浪。
這些趁勢而起的所謂山匪,不過是亂世的第一批鬣狗。
章武繼續表演,他顫顫巍巍地從懷里摸出一小袋碎銀子,雙手奉上。
“大王,這是我們全部的孝敬了,還請大王行個方便。”
獨眼龍一把搶過錢袋,掂了掂,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就這么點?打發叫花子呢!”
他啐了一口唾沫,將錢袋扔在地上。
“弟兄們,給我搜!車里的貨物、女人,一個都別放過!”
匪徒們發出一陣怪叫,一擁而上。
他們粗暴地推開護衛,用刀劃開貨物的麻袋。
白花花的大米、上好的絲綢散落一地。
一個匪徒甚至伸手去掀離江澈不遠的一輛馬車車簾。
里面坐著幾名暗衛假扮的賬房先生家眷。
扛著麻袋的周悍,被人狠狠推了一個趔趄。
他身邊一個年輕的暗衛沒站穩,被一個匪徒一腳踹在小腿上。
當即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那個匪徒還想再補一腳,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不長眼的東西!”
就在那匪徒的腳即將再次踹下的一瞬間。
一聲輕響,從江澈所在的馬車車廂內壁傳出。
然而這聲輕響,卻是引爆火藥的唯一信引。
前一刻還滿臉橫肉,縮頭縮腦的腳夫頭子周悍,整個人的氣質驟然一變。
原本渾濁諂媚的眼神,此刻只剩下冰窟般的死寂與漠然。
那名正要行兇的匪徒只覺腳踝一緊,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傳來。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是他留在這世上最后的聲響。
周悍甚至沒看他一眼,五指如鐵鉗般捏碎其腳踝,順勢一甩。
那匪徒的身體便如一個破麻袋般飛了出去,沿途撞翻了另外兩個同伙。
變故只在眨眼之間!
“媽的!給我上!!”
一個匪徒頭目凄厲地嘶吼,可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直躬身賠笑的商行管事章武,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的身后。
那張堆滿市儈笑容的臉,此刻毫無表情,手中多了一柄薄如蟬翼的短刃。
從匪徒頭目的后頸輕松抹過,血線飆射。
殺戮,開始了。
這不再是打斗,而是一場單方面的屠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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