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身著一身早已洗得發白的勁裝,身形魁梧如山。
雖然孑然一身,面對著三萬鐵甲雄師,卻無半分懼色。
那股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悍勇之氣,仿佛能沖散天邊的云彩。
不是漢王朱高煦,又是何人?
全軍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個膽敢獨身攔路的男人身上。
朱高煦沒有等江澈的軍陣靠近,便勒馬立馬,將那桿沉重的鐵槊往地上一頓,發出一聲悶響。隨即,他那洪鐘般的聲音,便滾滾而來,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士兵的耳中。
“江王爺!你此行萬里,開疆拓土,莫不是忘記帶上一個為你沖鋒陷陣的先鋒了?”
沒有稱呼殿下,而是自稱先鋒。
沒有質問,而是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豪邁。
這一句話,瞬間讓整個軍陣的氣氛都變了。
章武和張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
江澈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驅馬上前,在距離朱高煦十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與他對視。
“我以為,煦哥更喜歡在應天府的宅子里,頤養天年,回味過往的榮光。”
江澈的語氣帶著幾分調侃。
朱高煦聞,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
“榮光?”
他拍了拍身下的戰馬,又掂了掂手中的鐵槊。
“我朱高煦的榮光,只在沙場之上!不在那四四方方的院墻里!”
“我來,不是來向你投降的。”
他揚起下巴,死死地盯著江澈,仿佛一頭審視著新頭領的猛虎。
“我只是來找一個,能讓我這桿槊飲飽鮮血的戰場!”
這番話,說得狂傲至極,卻又坦蕩無比。
一旁的章武聽得是熱血沸騰,忍不住大聲喝彩。
“好!說得好!是個爺們兒!!”
江澈沒有理會章武,只是靜靜地看著朱高煦,片刻后,他緩緩點頭。
“戰場,我給得起你,從這里到大海的盡頭,到處都是,就怕煦哥的槊,被這幾年的安逸日子,給磨鈍了。”
“鈍沒鈍,你試試便知!”
朱高煦眼中戰意暴漲:“我朱高煦的槊,還沒嘗過西洋紅毛鬼子的血是什么滋味!你敢不敢讓我去嘗嘗?”
“哈哈哈!”
江澈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好!!”
笑聲一收,江澈的神情陡然變得嚴肅起來,聲音也隨之變得威嚴無比。
“既然如此,你給我聽好了。”
“從今日起,世上再無大明漢王朱高煦,只有我北平遠航艦隊,先鋒提督,朱高煦!”
“你的王府,你的親衛,你過去的一切,都將留在應天府,我會給你一支全新的軍隊,裝備著我們最精良的火槍與大炮,你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為我的艦隊,撕開新世界最堅固的防線!”
“你,可愿意?”
這番話,等于是徹底剝奪了他過去所有的身份與榮耀,給了他一個全新的,純粹的軍人身份。
朱高煦沉默了。
他握著鐵槊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那雙桀驁不馴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