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滾出去!”
他撐著桌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彌漫。
事情不對勁,江澈的報復不該只有這些。
如果只是經濟上的打擊,雖然疼,但不致命。
只要他儲君的位子還在,這些錢遲早能再賺回來。
江澈那種人,要么不動,一動必定是雷霆萬鈞,要人老命。
他一定還有后手,一個更可怕的念頭鉆入他的腦海。
草原!
他猛地轉身,沖到墻邊掛著的那副巨大的草原堪輿圖前。
那些他用朱筆圈起來的部落,是他這些年暗中扶持的盟友。
關鍵時刻,這些人能從北境撕開一道口子,給他創造天大的機會。
“來人!”
朱瞻基嘶吼道。
一名侍衛統領應聲而入。
“立刻派人去草原,聯系哈來、阿古達木他們!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朱瞻基的聲音沙啞而急切。
“殿下,”侍衛統領面露難色,“半個月前您吩咐送去軍械的商隊,至今未歸。我們三天前就派了信使過去,可都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音。”
朱瞻基的身體僵住了。
他緩緩轉過頭,死死盯著侍衛統領,一字一頓地問。
“一個回來的都沒有?”
“是。”
侍衛統領低下頭,不敢看太子的眼睛。
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意,從朱瞻基的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草原上的那些部落首領,個個都是桀驁不馴的梟雄,怎么可能同時失聯。
除非他們都死了。
能在大草原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同時干掉幾十個部落首領。
繞開他們數萬的精銳騎兵。
“艦隊……”
朱瞻基嘴唇哆嗦著,吐出兩個字。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前幾日,他收到過一份從泉州傳來的不起眼的情報。
北海艦隊,出港了,名義是清剿海盜,實戰演練。
當時他只是一笑置之,覺得那是江澈在向他炫耀武力。
現在想來,他踉蹌著走到書桌前,雙手在堆積如山的情報里瘋狂翻找。
終于,他找到了那份關于黑旗幫覆滅的戰報。
戰報寫得輕描淡寫。
“艦隊主力炮艦齊射,一輪覆滅……黑旗幫盤踞數十年之老巢,化為焦土……自幫主以下,三千七百余人,無一幸免,無一俘虜……”
無一俘虜!
朱瞻基拿著那張薄薄的紙,經濟、邊境、軍事。
三條線,三把刀,同時捅進了他的心臟。
江澈根本不是在報復,也不是在示威。
他是在用一種近乎炫耀的方式告訴自己。
你看,我能悄無聲息地毀了你的錢袋子,殺了你的盟友,屠滅一支軍隊。
這不是戰爭。
這是單方面的屠殺和凌虐。
他朱瞻基引以為傲的布局,在江澈絕對的力量面前,就像孩童的沙堡,被潮水一沖,便了無痕跡。
他一直以為,自己和江澈是在同一個層級上博弈的對手。
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錯得離譜。
他只是一個在棋盤上蹦跶的棋子。
而江澈,是那個手握棋盤,隨時可以決定所有棋子生死的執棋人。
“江……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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