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絲憐憫。
年輕人拉著嚇傻的母親,被人潮推搡著,他想跑,卻發現根本無路可逃。
一個黑甲騎士沖到他面前,高高舉起了彎刀。
年輕人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可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傳來。
他睜開眼,看到那名怯薛歹只是用刀背狠狠抽在他的臉上,將他抽翻在地。
“滾回去!”
年輕人這才明白,他們不是要殺光所有人。
他們是要用最血腥的手段,把這股投降的浪潮,硬生生打回去!
鮮血染紅了護城河前的土地。
殘肢斷臂隨處可見。
原本涌向明軍陣地的人潮,如同被巨浪拍回岸邊的沙子,狼狽不堪地退回了瓦剌的營地。
……
城樓之上,江澈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鏡。
他身旁的戚山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畜生!”
連自己人都殺,這已經不是人了。
江澈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靜靜看著那支黑甲騎兵如同潮水般退去,看著瓦剌的營地重新陷入一種死寂的平靜。
“王爺,也先這招太狠了。”
戚山的聲音有些沙啞,“他這么一搞,恐怕沒人再敢過來了。”
“嗯,是夠狠。”
江澈淡淡地應了一聲,目光卻變得無比深邃。
戚山看不懂自家大人的心思。
謀劃了這么久的攻心之計,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卻被對方用如此血腥的手段強行中斷,這無疑是一次重挫。
可為什么,他從大人的臉上,看不到半點沮喪。
“他用屠殺止住了潰敗,看似穩住了陣腳。”
江澈忽然開口,“但他親手把一把刀,遞到了我的手上。”
戚山一愣:“什么刀?”
“一把可以從內部剖開瓦剌的刀。”
江澈轉過身,目光如電,掃過身后的親衛。
“傳訊給周悍!”
“讓他帶上他本部的一萬天狼衛,再從沿途衛所點齊兩萬輕騎,星夜兼程,繞過正面戰場!”
戚山的心臟猛地一跳。
那可是大人一手打造,專門用來在草原上執行最危險任務的王牌!
“大人,這是不是太冒險了?”戚山忍不住勸道,“三萬人馬,孤軍深入草原腹地,一旦被也先的主力纏住,后果不堪設想!”
“他不會。”
江澈斷然道,“也先屠戮同族,軍心已亂。他現在最怕的,就是我們正面強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會集中在這里,防備我下一步的動作。”
“他以為他守住了大門,卻不知道,他的后院已經對我敞開了。”
江澈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森然的殺意,“告訴周悍,不必交戰,不必請示,只有一個任務——抄他的后路,燒他的糧草,把他的老巢給我連根拔起!”
“我要讓他知道,有時候,止血的刀,會比傷口的劍,更致命。”
戚山聽得頭皮發麻。
也先在陣前殺幾百個潰兵,已經讓人覺得殘暴。
而自家大人,卻要趁他軍心不穩,直搗黃龍,斷他根基!
“去吧。”江澈揮揮手,“告訴周悍,我只要結果。”
“遵命!”
戚山領命而去,腳步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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