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的,不是把這些復國者殺掉。
而是要把他們捧上神壇,再讓他們自己摔下來,摔個粉身碎骨,摔成一地笑話。
讓所有高句麗的遺民都親眼看到,他們心心念念的王室后裔,究竟是些什么貨色。
“欲擒故縱,引蛇出洞……”
江澈低聲自語。
他提筆,在另一張紙上迅速寫下八個字。
隨后,他又沉吟片刻,在下面添了一行小字。
他要提醒朱高煦,這場戲的關鍵,在于名正順。
你不能以大明征服者的身份去剿滅高句麗復國軍,那只會激起同仇敵愾。
你要讓他們先復國,讓他們建立自己的朝廷,讓他們為了維持王室的體面和軍隊的開銷,去向那些擁護他們的百姓征稅、征糧、征兵。
當百姓們發現,所謂的王,比明軍還要貪婪,所謂的王師,比明軍還要殘暴。
當他們從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美夢中醒來。
發現自己迎回來的,是一群敲骨吸髓的餓狼時。
那時候,朱高煦的新軍再出現,就不是侵略者,而是解放者。
這一戰,打的就不再是征服之戰,而是應萬民所請,誅無道之君的義戰。
如此,高句麗的復國夢,才算徹底斷絕。
江澈寫完,將紙條卷起,塞入一個新的竹筒,用火漆封好。
“來人。”
帳外的陰影里,一個聲音應道:“在。”
“八百里加急,送至漢王軍前。”
“遵命。”
黑影一閃而逝,帶走了這份足以改變朝鮮半島未來走向的密令。
江澈站起身,走到帳口,掀開簾子。
草原的夜空,清冷而遼遠。
北方的棋局,他已經布下第一手。
南方的亂局,他也給出了解法。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他設想的方向,緩緩轉動。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漢陽。
朱高煦的王帳內。
新任的兵曹判書樸正昌,這位前高句麗的重臣。
此刻正以一個屈辱的姿勢跪伏在地,額頭緊貼著冰冷的地面。
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汗水已經浸透了背心。
他剛剛將自己冒著滅族風險探聽來的消息,全部稟報給了御座上那個煞神般的男人。
“呵呵……”
一聲冷笑從上方傳來,讓樸正昌的心臟驟然縮緊。
朱高煦坐在虎皮大椅上。
一手按著腰間的佩刀,另一只手把玩著一只酒杯。
“復國?就憑那幾個藏在山溝里的廢物?”
他看向帳下另一側的將領張龍山。
“你和樸判書配合,去跟他們談,要什么給什么,官職、土地,只要他們敢要,你就敢給,給本王拖住他們。”
“末將明白!”張龍山甕聲應道。
“本王要讓這群蛆蟲,自己從陰溝里爬出來,聚到一起,然后……”
朱高煦嘴角咧開,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一腳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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