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便拂袖而去,留下滿朝文武,面面相覷,一個個臉色比哭還難看。
夏元吉癱軟在地,官袍被冷汗浸透。
從朱高煦那封奏章抵達京城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輸了。
…………
金陵皇城內的風波,對于身處暗流中心的江澈而。
不過是早已寫定劇本的一幕戲。
廷議的結果,幾乎在漢王那封奏章送出的同時。
便已由信鴿提前送達江澈手中。
“大人。”
李觀從外面走了進來。
“朝堂那邊的戲,看完了?”
江澈沒有回頭,目光依然落在窗外那片深不見底的夜色里。
“一群只會搖筆桿子的腐儒,還能唱出什么新戲碼?”
他轉過身,指尖在桌上一張巨大的東洋海圖上輕輕劃過。
從對馬島一路延伸到櫻花國本土的港口。
“他們還在為誰去高句麗那個爛泥坑扯皮,我們得給他們添把火了。”
江澈的語氣很輕,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通知下去,對櫻花國的絞索,再勒緊一圈。”
李觀心頭一凜,躬身聽令。
“傳我的令,所有掛著咱們四海商號旗的船,即刻起,斷絕與櫻花國及其占領區的一切往來,任何膽敢向其走私糧食、鐵器、藥材的商船,不論是哪國人,給我扣船、抄貨、人……沉海。”
李觀的眼皮卻猛地跳了一下。
這不是制裁,這是滅絕。
“同時,把之前從海盜手里繳獲,以及我們自己順來的那批櫻花國絲綢、瓷器、漆器,全部給我低價拋出去,就在漢王殿下的地盤,還有大明沿海各港口,給我使勁地砸!”
“我要讓櫻花國本土的工坊主哭都哭不出來,我要讓他們的武士連買一把脅差的錢都湊不齊。”
李觀倒抽一口氣,一邊是釜底抽薪,斷絕敵占區的物資補給。
讓他們的軍隊變成沒牙的老虎。
另一邊是傾銷商品,沖擊其本土經濟,讓它后院起火,根本無力支援前線。
這一手,比千軍萬馬正面沖殺還要狠毒百倍!
“屬下……立刻去辦!”
李觀此刻真激動了,他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黃金之路很重要。
但是現在,這是他主導的第二次經濟枷鎖了!
……
寧波港,海風中夾雜著咸腥與財富的氣息。
大商人王振源站在自家福運號的甲板上,焦躁地踱步。
他這一船上好的湖州生絲和上等井鹽。
只要能順利運到對馬島,轉手賣給那些急紅了眼的櫻花國商人,利潤至少能翻五倍。
戰爭,對他這種人來說,從來不是災難,而是天大的商機。
可今天,往日里只要塞夠銀子就笑臉相迎的水師巡檢,卻像換了個人。
“王員外,不是我不給你行方便,實在是上頭有令,任何人不得與倭寇貿易。”
一個面生的年輕官吏,手里拿著一本冊子,皮笑肉不笑。
“放你娘的屁!”
王振源仗著自己和戶部有點遠親,張口就罵。
“老子給朝廷繳了多少稅?老子跑船的時候你還在穿開襠褲!哪個上頭?你讓他來見我!”
那年輕官吏也不生氣,只是翻開冊子,慢悠悠念道。
“王振源,表字富貴,祖籍徽州,于永樂二年,首次將三千石糧食走私至九州島,獲利白銀一萬兩……”
王振源的咒罵聲戛然而止,臉上的肥肉開始不自覺地抽搐。
“永樂四年,將違禁的鐵料五百擔,硫磺三百擔,偽裝成茶葉,販與倭人……”
“你……你到底是誰?!”
王振源的嗓子眼發干,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些賬,都是爛在肚子里的秘密,連他老婆都不知道!
年輕官吏合上冊子,笑容依舊和煦。
“我們是誰不重要,王員外,重要的是,從今天起,四海商盟接管這條航線,你的船,你的貨,我們都收了,至于你嘛……”
“是想體面地交出來,回家做個富家翁,還是想讓我們幫你體面?”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