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是真的。瓦剌部統一了南邊草原,那個神秘的天可汗,手段通天。
他不僅有能噴火的武器,還有點石成金的本事。
他再看眼前這支商隊,瞬間明白了。
這不是普通的商隊,這是那位天可汗伸出的觸手。
搶了他們,等于直接向那位天可汗宣戰。
為了眼前這點財貨,去招惹讓南邊草原都低頭的龐然大物。
兀良哈吉不是圖格那種蠢貨。
“遠來的都是客。”
兀良哈吉翻身下馬,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兀良哈部,歡迎朋友。”
……
夜深了。
王酒走進李觀的帳篷,此刻李觀正對著一幅地圖出神。
地圖上,兀良哈部的位置被一個紅圈標記著。
從那里,一條虛線向西延伸,穿過大片的無人區,最終指向遙遠的西域。
“那個兀良哈吉,是個人物。”
王酒壓低了聲音,給自己倒了杯水。
“他好像看穿了哈姆只是個幌子,一直在試探我。”
“他當然是個人物。”
李觀頭也沒抬,指尖在地圖上輕輕劃過。
“能壓服這么多部落,腦子不可能差,他今天不搶,不是怕我們,是怕總督大人。”
“他看出來你是主事的,但他也想錯了。”
王酒皺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李觀笑了笑,拿起算盤。
“從他決定讓我們留下的那一刻起,兀良哈部的價格,就已經被我寫進賬本里了。”
“明天,我會告訴他們,一匹上好的戰馬,可以換三匹絲綢,或者十塊茶磚。”
“后天,我會告訴他們,一斤鐵礦石,可以換一個漂亮的瓷瓶。”
“等他們習慣了,我會告訴他們,價格變了,一匹馬,只能換一匹絲綢,一車礦石,才能換那個瓶子。”
李觀站起身,走到帳篷門口,看著外面那些圍著篝火狂歡的兀良哈人。
“總督大人說得對,喂不飽的狼會偷獵,喂得太飽的狼會噬主。”
“但只要我們控制了食槽,他們就永遠只是一群等著開飯的狗。”
王酒看著李觀那副運籌帷幄的賬房先生模樣,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對這些彎彎繞繞的算計不感興趣,也不擅長。
殺人,他在行。
搞破壞,他也在行。
可這用算盤珠子當刀子,殺人于無形,他實在是摸不著門道。
“這些破事兒我不懂。”
王酒擺了擺手,自顧自又倒了一杯溫水。
“就問你,什么時候給總督大人傳信報個平安?別讓大人以為咱們折在這了。”
李觀聞,從一堆瓶瓶罐罐后面抬起頭。
“信早就寫好了。”
“就等夜深的時候,讓夜梟送回去。”
“行。”
王酒站起身,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那你忙你的,我去跟那個兀良哈吉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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