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回頭望了一眼濟南的方向,那里依舊燈火通明。
但已經看不到任何混亂的跡象。
守得越久,京師那邊就越會相信自己帶回去的消息。
因為只有真正的叛徒,才會如此頑抗!
陳玉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小的油紙包,里面是江澈親手交給他的東西。
不是什么偽造的信件,而是一枚真正的,屬于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腰牌。
這枚腰牌的主人,一個真正的錦衣衛小旗,此刻早已尸沉大運河。
最高明的謊,往往都建立在真實之上。
故事的內容很簡單——錦衣衛百戶莊敬奉密旨調查山東布政使鐵鉉通敵一案.
查獲確鑿證據后,準備捉拿。
誰知山東都指揮使盛庸早已與鐵鉉勾結.
悍然發動兵變,率大軍圍殺奉旨辦差的錦衣衛。
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拼死殺出重圍,前來京師報信!
這個故事,無懈可擊!
這一環扣一環,足以讓坐在皇位上的建文帝,對整個山東的文武官員,產生致命的懷疑。
而他每一次的猶豫,都是在為燕王大軍爭取寶貴的時間。
“司主當真算無遺策……”
陳武低聲喃喃,他不再多想,將所有思緒收斂,重新伏低身子。
將自己與胯下的駿馬融為一體,快速向著京城趕去。
…………
燕軍大營,中軍帳內,燭火通明。
沉重的牛皮地圖鋪在長案上,將整個山東的地形脈絡,清晰勾勒。
燕王朱棣一身玄甲,負手立于地圖前。
帳外是兵甲碰撞的鏗鏘聲,帳內卻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座名為“濟南”的城池上。
就在這時,帳簾被親衛輕輕掀開。
一道青色身影不帶一絲煙火氣,走了進來。
江澈走到朱棣身側,微微躬身。
“殿下。”
朱棣沒有回頭,目光依舊釘在地圖上。
“如何?”
“落子了。”
江澈的聲音平靜無波,像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莊敬已經入甕,成了鐵鉉與盛庸的功績。”
帳內幾名武將眉頭一皺,顯然不解其意。
江澈沒有理會他們,繼續道:“我的人快馬加鞭,趕赴京師。”
他伸出手指,在地圖上輕輕一點,點的卻不是濟南,而是遙遠的,位于長江南岸的京師應天府。
“一枚真正的北鎮撫司腰牌,一個拼死逃出‘叛軍’魔爪的忠勇錦衣衛,再加上一個足以亂真的故事。”
“一個關于山東布政使鐵鉉、都指揮使盛庸勾結,悍然兵變,屠戮朝廷欽差的‘真相’。”
“建文帝生于深宮,長于婦人之手,性情如何,殿下最清楚。”
“他太多疑,也太寡斷。”
江澈的目光掃過朱棣的側臉,他能看到燕王那雙虎目中,燃起了一絲興趣。
“他身邊那些腐儒,只會告訴他要講究證據,要三司會審,要程序井然。”
“那我們就給他一份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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