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鏡突然不說話了,長公主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她剛想詢問沈鏡怎么了,葉漓卻輕拽她一下,低聲道:“他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先別打擾他。”
長公主偏著腦袋看沈鏡一眼,也不再說話,跟葉漓在一旁靜靜的等待著。
沈鏡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過了好久,沈鏡臉上陡然露出一絲明悟之色,“圣上中計了!”
“什么?”
葉漓驚訝。
長公主連忙追問:“你剛才這話是什么意思?父皇怎么中計了?中誰的計了?”
面對兩位公主的詢問,沈鏡這才解釋:“私鹽泛濫一事,多半是姚儉命人捅出來的!”
“啊?”
葉漓愕然,“姚儉吃飽了撐得慌?他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當然不是!”
沈鏡搖頭,“他是要給圣上和朝廷找不自在!一旦朝廷嚴查私鹽泛濫一事,朝廷的鹽稅多半會不升反降!”
“這怎么可能!”
葉漓想也不想的說:“只要地方上嚴厲打擊私鹽,百姓就只能購買官鹽了,如此一來,朝廷的稅收肯定大幅上漲啊!”
聽著葉漓的話,長公主也跟著點頭。
雖然她們不太懂稅收方面的東西,但這種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
打擊私鹽還讓鹽稅下降,那歷朝歷代還打擊私鹽干什么?
自古以來,朝廷打擊私鹽不都是為了增加鹽稅方面的收入么?
“不一樣的!”
沈鏡輕輕搖頭,又詢問葉漓:“你知道官鹽什么價么?”
葉漓回道:“前些天去蘇家的時候聽虞公公說過,京都的官鹽大概一百文一斤,其他地方的官鹽應該會便宜一些。”
沈鏡抬眼看向葉漓,“洛川府那邊的官鹽大概九十文一斤,其他地方,我再降一點,就按八十文算吧!公主覺得,下層的貧苦百姓,有多少人能吃得起官鹽?”
“才八十文一斤而已!”
葉漓吸吸鼻子,“一個月一個五口之家,撐死也就吃兩斤鹽,哪個百姓吃不起?”
沈鏡啞然,哼哧了半天才輕聲感慨:“公主是真不知民間疾苦啊……”
說著,沈鏡便開始給葉漓算細賬。
以五口之家為例,一個月可能確實撐死吃兩斤鹽。
一百六十文,折合成粗糧,都能抵兩百斤粗糧了!
這一年下來,就是兩千多斤糧食!
多少百姓全家一年的口糧都沒這么多!
要是百姓再想做點咸菜或者醬菜之類的,消耗的鹽就更多了!
這種吃法,底層的百姓絕對吃不起!
聽著沈鏡算出的細賬,葉漓和長公主不禁一臉愕然。
這要是將其折算成糧食,那就可以可以理解了。
她們養尊處優,是真不知道鹽價對底層百姓的影響這么大。
回過神來,長公主立即詢問:“所以,你的意思是,朝廷嚴厲打擊私鹽,會斷了底層百姓的活路,從而導致底層百姓動亂?”
“動亂的可能性倒是不大。”
沈鏡搖頭道:“底層百姓無鹽可食,無非就是怨大一點,除非被有心之人鼓動才有可能發生動亂,但這會影響百姓的生產,可朝廷收的稅,不會因此而降低!長年累月下去,民心必失!”
“這……有點危聳聽吧?”
長公主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