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儀式還剩兩日。
水仙察覺到疑點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將事情稟告給昭衡帝。
昭衡帝如今越是在乎她,她越不能忘了昭衡帝是天下的帝王。
水仙需要證據,她必須要確切的、足以能覆滅“那個人”的證據!
她將銀珠和聽露都派了出去,兩人的性格各有不同,又相互彌補。
銀珠雖然沉默寡,但自入宮起,因為靠譜的性格,結識了不少宮人。
而聽露,憑借著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和多年積累的人脈,迅速抽絲剝繭。
不過半日,聽露和銀珠便找到了證據。
她們帶著一個在宮里呆了二十余年的老宮人,以及一些互通有無的信件,回到了乾清宮。
“娘娘。”
聽露上前稟報,“奴婢查到了。”
“那阿娜,本名孫芝姑,是皇后身邊親信已故孫嬤嬤的表妹!兩人雖然年歲差得頗大,但畢竟是親戚,長相有著些許相似是正常的。”
“孫嬤嬤自盡前,曾托人將一大筆銀錢和一封密信送出宮,交給了這個孫芝姑。而孫芝姑那個犯過人命的兒子,上月突然得了份肥差,就在皇后娘娘母家一處莊子里當了個小管事!”
多虧了銀珠和聽露配合默契,不到兩天的時間,竟然能迅速查到這些!
銀珠更是找來那老宮人,正是替孫嬤嬤送信的人。
她并非坤寧宮里的人,而是孫嬤嬤的一位同鄉,這么些年祈求孫嬤嬤將她安排進坤寧宮,孫嬤嬤都敷衍過去。
等到最后,孫嬤嬤卻拜托她給孫芝姑送信,老宮人覺得這事有點蹊蹺,便偷偷留了份兒拓印的信。
水仙聽完,眸中寒光凜冽,并無太多意外。
果然,是坤寧宮。
她沒有太過著急,而是待昭衡帝下朝后,讓聽露將剛才告訴她的,又在昭衡帝面前復述了一遍。
得知了自己如今在昭衡帝心中分量頗深的時候,水仙便決定直接將證據擺在昭衡帝的面前,不去跟他繼續斗智斗勇。
因為,如今她能確信,昭衡帝會相信她。
昭衡帝聽了聽露的稟報,又親自審問過那老宮人,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周身縈繞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壓抑怒氣。
如果不是證據親自被擺在了眼前,昭衡帝根本想不到皇后竟然會如此惡毒!
她究竟為何,將孫嬤嬤的表妹偽造成南疆大師安排進宮?
為的,定然是水仙的性命,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好一個毒婦!竟將手伸到朕的眼皮子底下,用如此陰損的手段!”
昭衡帝聲音冰冷低沉,緊攥在他身側的手泄露了他難平的心緒。
發妻竟是如此算計之人,這件事將他沖擊得不輕!
“皇上息怒。”
水仙反而異常冷靜,她拉住昭衡帝的手,眸光里閃過一抹笑意。
“既然她布好了局,我們若不入局,豈非辜負了她一番苦心?”
昭衡帝轉頭看向她,“你是說......”
“臣妾愚見,若是按兵不動,等那孫芝姑親自露出馬腳......”
她伏在昭衡帝耳邊,細細地說著自己的計劃。
只見昭衡帝的眸子越來越亮,最終握著水仙的柔荑,朗聲道:“就按仙兒說的辦!”
——
翌日。
儀式照常準備,祭壇設在宮中最高的觀星臺,一切物品按阿娜所列清單備齊。
然而在暗地里,小理子率領的暗衛已層層布控,將觀星臺圍得水泄不通。
黃昏一到,觀星臺上旌旗招展,香燭繚繞。
祭壇布置得莊嚴肅穆,符合一切阿娜所要求的規制。
阿娜身著繁復的南疆服飾,臉上涂著詭異的油彩,看上去的確像個神秘莫測的異族蠱醫。
她口中念念有詞,圍繞著祭壇跳著夸張的舞蹈,手中甚至還持著一柄不知道什么生物的長長的腿骨鏤空雕刻的法杖。
昭衡帝緊緊握著水仙的手,站在祭壇前方,面色沉靜,但仔細看去,能發現他下頜線繃得極緊。
即使他與水仙已經商議好了計劃,但如今水仙有孕,身子也弱,他怕一個不注意真讓她冒險......
水仙靠在他身側,臉色蒼白,微微喘息,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倒真的不是演的。
隨著一天、一天的過去,水仙如今的身體真的不行了。
她最能感受到,自己這次的有孕仿佛從里到外地掏空自己。
別看她如今面色還不算特別灰敗,但身體已然到了油盡燈枯的尾聲。
祭臺下面,馮順祥、銀珠、聽露等人垂首侍立,心臟卻都提到了嗓子眼,卻不敢泄露分毫,生怕讓阿娜心有防備。
阿娜的舞蹈越來越快,吟唱聲也越來越高亢。
她一步步靠近水仙,手中的雕刻腿骨法杖在夕陽余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就在她舉起法器,看似要為水仙祈福的重要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