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會兒,什么都沒有。”陳覺蓉沖口而出的是這樣一句,婉寧又笑了:“你真的,什么都沒有嗎?”
他們還有住的地方,張玉竹還找了幾個學生來,教他們讀書,他們所能得到的錢財也比別人要多些,若能放下一些東西,日子就會過得很不錯。
“我那天,去了秦府。”陳覺蓉沒頭沒腦地說了這么一句,婉寧哦了一聲,陳覺蓉繼續道:“不是像原先一樣,去做客的,而是去替人送些繡活,你曉得的,我的針線做得還不錯。”
婉寧點了點頭,確實,陳覺蓉針線做得不錯,只是這針線做得不錯,也不過就是不服輸,不肯輸給別人,才能有這樣一手好針線。
“誰知那個來接繡活的人,認出我來了,那時候,我只覺得,無地自容。”陳覺蓉看向婉寧:“你曉得那種感覺嗎?不,你不曉得,你生來卑賤,不過是個庶出,在秦府的小院子里面,和你做妾的娘一起過日子,僥幸嫁到了尚書府,所以你,無法體會這種感覺。”
陳覺蓉說得那樣篤定,婉寧卻還是看著她,過了很久,婉寧才淺淺一笑:“這就是你心中的不平,你覺得你生來高貴,勝過我,所以你就該過得比我好。”
陳覺蓉咬緊下唇,婉寧嘆氣:“你啊,也是飽讀詩書的人,但今兒看來,你的書啊,都白讀了,別說民間有俗語,英雄不問出處,就說這史書之上,遇到離亂時候,無數龍子鳳孫,尚且不能得到安枕,更何況你這樣的人?”
“此時又不是離亂時候。”陳覺蓉還是這么一句,婉寧點頭:“是,確實不是離亂時候,可你也曾聽過,境遇。況且,你別忘了無相大師的妻兒。”
無相大師的妻子,也被迫出家,只是她出家的寺廟,離無相大師的寺廟,有上千里,她能出來見人,但誰又敢見她呢?畢竟她的娘家都已經被牽連,全家流放了。
至于無相大師的兒子,因為年紀還小,被養在宮中,但有這樣一個父親,誰知道宮中人會怎樣對他?
陳覺蓉的唇微微張了張,沒有說話。
“三皇子妃,祖父是尚書,父親是知府,她的外祖母,是大長公主,母親呢,曾封郡主。出身何嘗不顯赫。”
謀反,謀反!這兩個字壓得陳覺蓉喘不過氣來。
“你比我還要大兩歲,難道不曉得這一切的原因所在?若你到了現在,都只會抱怨,那我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婉寧看著陳覺蓉面上神色,輕聲說著。
陳覺蓉的手握成拳又松開,握成拳又松開。
“好好過日子吧。”婉寧說完這句就高聲叫來人,杏兒走了進來,婉寧對杏兒笑著道:“你去瞧瞧,大爺和二爺說完話沒有,若說完了,就送二奶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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