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胡說八道。”婉寧輕斥一聲,梨兒急忙掩住口:“是,是,大奶奶您說的是,是我的錯,我啊,以后不說這樣的話了。”
婉寧還想再說幾句,但這會兒十分疲憊,還是先睡一覺吧,明兒一大早就要起來,幫著張太太料理那些家務,畢竟明兒才是張家二奶奶,那位名聲遠播的京中才女,陳覺蓉出嫁的正日子。
“二奶奶的那幾個丫鬟,似乎看不上大奶奶的陪嫁。”張太太今晚要忙得一夜不能睡,蘇嬤嬤自然也要陪著她在那里整理明兒婚禮上的各項事情,見張太太有些困乏,蘇嬤嬤在那輕聲說著。
“這人一多啊,難免就會生出許多事端。”張太太輕聲說了一句,蘇嬤嬤已經道:“是,這二奶奶還沒進門之前,就有人借她的名頭興風作浪了,等到過了門,還不曉得會發生什么事兒呢。”
“這要怪,也只能怪老爺。”張太太語氣平淡,蘇嬤嬤的唇張了張,就聽張太太輕聲道:“我也只能盡我所能。”
盡我所能,不讓自己閉眼之前,發生兄弟鬩墻的事情,至于閉眼以后,就隨他們去。
“這些,我來理就好,您啊,先歇一歇。”蘇嬤嬤只能岔開話題,張太太嗯了一聲,也就靠上榻,但蘇嬤嬤曉得張太太睡不踏實,至于張尚書,他已經久不進張太太房里了,夜里,不是睡書房,就是在周姨娘屋里,偶爾才會去另一個姨娘那里。
無數個夜里,張太太就這樣睜著眼睛熬到天亮,忙一點,才能讓張太太不去想那些憂心的事兒,而是處理著面前的事兒。
雖說婚禮的流程都差不多,但婉寧明顯感到,陳覺蓉的婚禮,比自己辦的要熱鬧喜慶多了,特別是在新娘子下花轎的時候,并沒有那么輕嘴薄舌的人在那嚼舌頭,這也讓婉寧相信,那天在這輕嘴薄舌的人,必定是有人特地安排的,目的只有一個,激怒張青竹,讓張青竹性子不好的事兒,真正坐實。
張青竹今日也出來了,這讓張尚書有些不好面對自己兒子,從張青竹摔傷到被太醫確定再也不能恢復如初開始,張尚書都沒有好好地和兒子見面,這會兒,見張青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張尚書不曉得該和兒子說些什么。
“恭喜父親。”張青竹開口說話,張尚書不由看著兒子:“這也算不上什么大喜事。”
“我聽說,內閣有了空缺。”張青竹只說了這么一句,張尚書的面上先是一驚,接著又是一喜,再然后竟然變成了憤怒:“你怎么曉得。”
“這樣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張青竹看著父親的神色變化,心中不由十分傷悲,怎么會,若是原先,自己這樣和父親說,得到的會是父親的贊揚,而不是這樣,父親憤怒于自己還能知道天下事。
“你的腿腳不方便,以后這些事,也不用打聽了。”張尚書說完,覺得自己這樣未免對兒子太過嚴厲了,于是張尚書又對張青竹道:“若你能把這些,都告訴你弟弟,該多好啊。”
“二弟不是得到文山先生夸贊了?”張青竹只覺得心頭一股氣在那里,讓人十二分的不舒服,于是張青竹話中,也帶上幾分諷刺。
張尚書的眉皺了皺,接著不情愿地說:“你二弟始終年輕,跟在文山先生身邊不久,不像你……”張尚書沒有說下去,不像張青竹,開蒙不久就得到文山先生青眼,八歲就跟在文山先生身邊,成為私淑弟子。
可惜,可惜!張尚書看著張青竹的腿,怎么那腿,偏偏就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