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后退念頭升起,后退動作做出的瞬間!
那個宏愿瞬間爆發出一股恐怖反噬之力。
道心崩潰,神魂撕裂!
周身那暴漲的神光如同風中殘燭,劇烈搖曳,明暗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徹底崩潰消散!
“噗!”
地藏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遭受重創。
他明白了!
宏愿已成,天道為證!
那不是榮耀的冠冕,而是最沉重、最無情的枷鎖!
這枉死城,他進得來,卻再也出不去了!
退縮?
迎接他的,將是道心瞬間崩潰,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
極致的恐懼,無邊的絕望,徹底撕碎了他的理智。
讓他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響徹整個幽冥地府的凄厲哀嚎!
就在這時!
嗡!嗡!
兩道浩瀚無匹,帶著無邊怒火的圣人威壓,撕裂了幽冥空間,驟然降臨!
整個地府世界都在這威壓下劇烈顫抖,萬鬼臣服!
“吳天!安敢如此欺我西方!算計吾徒!”
天花亂墜,地涌金蓮。
在這圣人降臨的異象之中,卻夾雜著充斥著無窮憤怒與憎恨的怒吼,響徹輪回。
洪荒各方。
在圣人威壓降臨的剎那,那些大能們便被這股沖天的怒火吸引,齊刷刷地投向了那陰森死寂的幽冥地府。
一時間,整個洪荒仿佛成了一座巨大的舞臺,而舞臺的中央,正是那座新生的枉死城。
各方大能的神念在虛空中激蕩,夾雜著難以置信的驚奇,當然,還有深深的幸災樂禍。
“動了!接引、準提竟然真身降臨了!”
“瘋了不成?!西方教那兩個出了名的老滑頭,竟敢去尋吳天的晦氣?”
“嘿,這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那兩位圣人,寧可舍了臉皮哭窮,也絕不愿跟人硬碰硬,今天這是吃錯了什么藥?”
“還能是什么?地藏啊!”
“那可是他們耗費了無盡心血,寄予了整個西方教未來氣運的得意弟子!”
“如今被吳天一計推進枉死城那等絕地,道途斷絕,這跟滅了他們道統有什么區別?”
“哈哈哈!這下可有天大的樂子瞧了!”
“是吳天繼續他那不敗的神話,還是西方二圣能找回一丁點場子?”
“找場子?做什么春秋大夢!想當初三清何等威勢,不照樣被吳天壓著打?”
“妖族天庭帝俊、太一,手握周天星斗大陣,結果呢?”
“就憑接引、準提這兩個無恥之徒,他們能比三清聯手還硬?”
“說得也是,我看他們就是被怒火燒昏了頭,過去放幾句狠話罷了。吳天本尊若是親至,我敢打賭,這兩人跑得比誰都快!”
虛空之中,神念交織,議論如潮。
絕大多數的旁觀者,都抱著一種幸災樂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
實在是接引、準提二人過往的行事風格,太過令人不齒。
四處打秋風,坑蒙拐騙,哭窮賣慘,樁樁件件都丟盡了圣人顏面。當
年在紫霄宮中為求鴻蒙紫氣而上演的那一出,至今仍是洪荒大能間流傳的笑柄。
此刻見他們終于一腳踢上了吳天這塊洪荒最硬,最兇的鐵板,無數人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活該!
……
枉死城前。
陰風被煌煌金光驅散,怨氣被宏大圣威壓制。
接引那張萬年不變的悲苦面容,此刻已然扭曲,金色的圣人寶光都掩蓋不住他面皮之下那層死灰。
死死盯著城門之內,那個如同呆立原地、滿身死氣的弟子。
心臟像是猛地一次收縮,心痛不已。
那是他西方教的未來!
那是他謀劃了無數元會的希望!
準提更是徹底失態,圣人金身因無法遏制的暴怒而劇烈顫抖,明滅不定。
直指對面那道淡然的身影。
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利刺耳,撕裂了幽冥的虛空。
“吳天!”
“你好歹毒的心腸!好陰險的算計!”
“竟設下此等毒計,坑害吾徒!斷我西方道統!”
他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指向地藏,嘶吼道:
“速速以你地府之主的名義,解開這枉死城的枷鎖,放地藏出來!否則……否則我二人……”
他否則了半天,卻發現自己竟想不出任何一句能真正威脅到對方的話語。
打?打不過。
罵?就不怕遭到報復嗎?
講道理?洪荒之中,拳頭才是唯一的道理!
只剩下二人的威壓在地府之中不斷橫掃,彰顯著他們憤怒的心情。
吳天負手而立。
任由兩位圣人的滔天威壓沖刷在自己身上,那威壓足以壓垮山川,傾覆大海,落在他身上,卻連衣角都未曾吹動分毫。
他的神情依舊平淡,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
“坑害?陰險毒計?”
他重復著這兩個詞,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壓過了準提的咆哮,傳入在場每一個存在的耳中。
“接引,準提。”
“你們是圣人當久了,眼瞎了,還是心盲了?”
吳天化身淡漠的目光掃過兩人,那眼神,不帶絲毫情緒,卻讓兩位圣天道圣人感到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刺痛。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這驚天動地的宏愿,可是你們這位‘好徒兒’,當著洪荒眾生的面,自己一字一句立下的。”
“天道為證,輪回共鑒。”
“此乃他自己選擇的道,自己走上的路,自己給自己套上的枷鎖,與我何干!”
話音一轉,那平淡的語氣之中,驟然多了一絲令人心膽俱裂的輕蔑與漠然。
他看著眼前這兩位氣急敗壞的圣人,如同看著兩只在自己腳下徒勞嘶吼的螻蟻。
“退一萬步講,就算此事與吾有關。”
“你們……又算什么東西!”
“也配在吾面前大呼小叫,指手畫腳?”
轟!
這最后一句平淡無奇的話,沒有動用任何法力,沒有夾雜任何威壓,卻像是蘊含著出法隨的無上偉力。
化作一道恐怖威勢,狠狠落在了接引、準提的圣人威壓之上!
兩人渾身劇烈一震!
那感覺,就仿佛一個凡人正對著九天之上的烈陽咆哮,而那烈陽,只是投下了一道平靜的目光。
僅僅只是一道目光,就足以讓凡人神魂俱焚!
滿腔的怒火,滔天的悲憤,在這一瞬間被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恐懼徹底澆滅!
是啊!
他們面對的是誰?
是吳天!
是那個以一己之力,殺穿了洪荒,終結了仙庭,斬殺東王公,壓得三清抬不起頭,將妖族天庭踩在腳下的洪荒第一人!
是兇名赫赫的絕世兇神!
他們剛才竟然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指著這位煞星的鼻子,破口大罵?!
一股寒氣,猛地從腳底板涌起,順著脊椎骨一路沖上天靈蓋,讓兩位圣人都不由得一顫!
他們終于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剛剛干了一件何等愚蠢、何等瘋狂的事情!
為了一個幾乎已經注定被廢掉的弟子,竟然不顧一切地沖上來,正面沖撞了這尊洪荒之中最不能招惹的恐怖存在!
無盡后悔瞬間淹沒了他們的心神。
但……來都來了!
洪荒億萬生靈的神念,全都已經聚焦在這里!
西方教無數弟子,正透過秘法看著這里!
地藏,他們最疼愛的弟子,就在那枉死城中,用那雙已經失去神采的眼睛,看著他們!
此刻,若是他們兩位圣人,被對方一句話就嚇得灰溜溜逃走。
那他們西方教的臉面,將徹底被撕碎,被洪荒萬族狠狠踐踏!
他們將成為永恒的笑柄!
門下弟子,也會徹底心寒離散!
道統,將從根基上徹底崩塌!
進,是萬丈深淵。
退,是無底煉獄。
就在這進退維谷,騎虎難下,幾乎要將道心都憋出裂痕的絕境之中。
準提被恐懼與慌亂充斥的眼睛,死死地掃過吳天那具化身。
忽然,一個念頭在他的識海中瘋狂滋長!
等等!
眼前這個,氣息雖然玄奧莫測,深邃如淵,但似乎并不是吳天本尊親至!
尤其是,他們并未感受到吳天那無上兇威,那股霸絕寰宇、碾壓一切的混元大羅金仙威壓!
“化身!”
“只是化身!”
準提的眼中瞬間爆發出一種劫后余生般的異樣光芒。
神念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地傳遞給身旁的接引。
“師兄!你看清楚!這只是一具化身!吳天本尊并未降臨幽冥!”
“他竟敢如此托大!如此輕視我等!只派一具化身前來處理此事!這是天賜良機!天賜良機啊!”
接引也是心思電轉之輩,被師弟這一點,瞬間勘破了迷障。
是啊!
面對他們兩位天道圣人親臨,吳天本尊竟然未至,只遣一具化身前來應對?
這是何等的羞辱!何等的輕視!
但換個角度想……
若能趁此機會,在吳天本尊反應過來之前,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滅殺這具吳天的化身!
不僅能瞬間挽回丟失的顏面,更能狠狠地打擊吳天的囂張氣焰!
只要動作夠快!
快到吳天本尊都來不及救援,他們便可立刻遁走!
巨大的誘惑,與對挽回顏面、保住道統的極度渴望,瞬間壓倒了心中那股源于吳天兇名的恐懼!
風險巨大,但收益同樣巨大!
兩人猛地對視一眼,皆從對方那雙已經重新燃起火焰的眼眸中,看到了決絕!
準提圣人威壓爆發,終于踏出了一步,厲聲怒喝:
“吳天!”
“你辱我西方,害我弟子!”
“今日,定要讓你知曉,圣人不可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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