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川走的第三天,孟棠去了博物館。
谷雨時分找到的木料已經被處理置于無酸棉布上。
冷光一打,木紋顯出細密的紋路,像人身體中的一條條脈管。
孟棠從工具箱里取出戧刀-->>,敲了下觀音像斷裂的左臂截面,說:
“現在的人用環氧樹脂,這樣會把木頭悶死,清朝中期流傳下來的工法是木胎裹麻布,再上大漆灰。”
“塑胎時在斷面處反復揉壓,直至新灰溶于舊灰,直至完全咬合。”
“前面的路順了,后面的雕形、接魂才能無限接近于原件。”
李寒津看著孟棠,目光糅雜著一團火。
他自小就知道孟棠天賦異稟,可這么小的年紀,將老爺子的手藝學得又精又鉆,這世上就沒幾個人能做到。
更別說還是一個女孩子。
孟棠直起腰,撞上李寒津的視線。
李寒津的神情難掩崇拜,孟棠撇過頭,繼續手頭的活兒。
忙了一天,孟棠打算回學校吃一口。
還沒到地鐵口,李寒津開車追了上來。
他降下車窗,對孟棠說:“上來,我送你回去。”
孟棠瞥了他一眼:“我坐地鐵。”
李寒津蹙眉:“你就這么不待見我?”
“要不是觀音像,我們可能已經沒有交集了。”孟棠平靜地看著他,“李寒津,你是不是喜歡我?”
李寒津的目光隱在車廂里晦暗難明,他沒想到孟棠能直接到這個地步。
孟棠見他去解安全帶,阻止道:“你不用下車,我都知道了。我只是想跟你說,從前你在我家時,我把你當師兄和對手,現在什么都不是,而且魏川也不樂意你整天糾纏我。”
李寒津僵硬在車上,眼睜睜看著孟棠進了地鐵口。
孟棠進了地鐵站,給魏川發了條:我進地鐵站了,回學校途中。
隔天中午,魏川才看到。
他本來只是想要一句“晚安”,但孟棠空閑了會跟他閑聊。
沒人懂他拿到手機,看到一連串信息時的心情。
和他一起訓練的都調侃他是不是打雞血了。
哎呀,可惜啊,十分鐘而已,又得交手機了。
孟棠回到寢室,謝泠音給她發了一張圖片。
“你給我發了什么?”她將包包取下,掛在柜子上。
“兩天的游玩行程。”謝泠音說。
孟棠拉開椅子坐下,看了眼,說:“這個地方要去碼頭乘船啊?”
謝泠音說:“是啊,先坐高鐵再轉車,差不多四五個小時吧。”
孟棠低頭看著圖片,許鶴清安排的是漁家樂,海景房是最貴的。
不過看計劃表,應該還挺好玩的。
第一天沙灘日落加燒烤,第二天看日出和環島騎行。
孟棠看了眼謝泠音,說:“許鶴清這表格做的很細啊,一天的行程安排都標注著時間,甚至一日三餐吃什么,去哪兒吃都列了出來。”
“他就是一個有計劃的人。”謝泠音說,“凡事不在他掌控中,渾身難受。”
“呦呦呦,掌控欲啊。”石嵐開口調侃,“咱大校草平時接吻是卡著你的脖子,不讓你逃跑的那一類嗎?”
謝泠音被調侃得紅了臉:“滾哪!”
孟棠趕緊低下頭,生怕石嵐再調侃她。
可她滿腦子都是魏川親她的模樣,倒沒有按著她的脖子不讓走,只是有些莽撞。
孟棠拍了下額頭,趕緊洗澡去了。
第二天,許鶴清拉了一個群,里面多了一個人,是李卓的女朋友。
許鶴清要了所有人的信息,買了來回的票。
孟棠按部就班過著日子,突然發現第七天的時候,時間好像不走了。
她有一種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魏川的錯覺。
其實才過去一個禮拜,而距離他們見面還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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