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是一天天的想太多。”唐成河眼皮子已經快打架了,“行了,睡吧。明天要是出太陽,還得把稻子搬出去曬,不然捂壞了。”
苗桂花聽他說完沒一會兒就響起了呼嚕,好笑的嘀咕了句:“睡的楞快,跟豬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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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縣學報名的日子。
唐文風拿著寧老先生寫的推薦信,坐上騾車去了縣里。
縣學統一掛著松鶴書院的牌匾,相當于政府出資辦的,環境不算多好,比不得私塾,但在這里頭教學的夫子也是真材實料。
聽說緊挨著京城那些個縣里的松鶴書院,在里頭教書的夫子還有退下來的三四品大員。
雖然消息可信度有待考證,不過也間接證明了緊挨著京城有多吃香。
報名過后就得住在書院里了,平日除旬假不得輕易外出。
唐文風目送唐成河走遠后,一手拿著推薦信,一手拎著自己的包袱,大步上了石梯。
書院門口一左一右站著的護衛伸出手。
唐文風將推薦信遞出。
左邊的護衛看過后,對右邊的護衛點了下頭,這才將他放行。
書院坐落在九十九階石梯之上,每個入學的學生都要先爬石梯。入學過后,便不會管你是抄小道還是走大道進出書院了。
唐文風一邊在心里吐槽事兒多,一邊嘿咻嘿咻的爬著石梯。
這石梯又陡又窄,一階當普通石梯兩三階,等到爬上去,唐文風只覺得腿都軟了。
“哎喲,又來一個。”報名地點就在離石梯三米遠的地方。一個蓄著山羊胡的中年人笑瞇瞇的看著唐文風。
見報名地點這么近,唐文風也不急了,吹了吹地面上的灰,一屁股坐在地上,準備歇了會兒。
山羊胡被他這個操作驚的愣了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不拘小節的學生。
一般情況下,讀書人都很是講究禮節,絕不會席地而坐。哪怕是農戶出身。
“這小子有點意思。”山羊胡捻了捻胡須。
等看見有一個人喘著粗氣出現在石梯拐角處,唐文風這才起身,拍拍屁股走到擺放的桌案前,將寧老先生的推薦信放下。又從包袱里掏出一個銅制的銘牌,銘牌是官府發放的,用來證明自己是童生的標識。
山羊胡剛把推薦信打開,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就先瞄到了刻有童生二字的銘牌。
他拿起來看了看,又抬頭瞅了瞅面前的人,問:“你是唐文風?”
唐文風點了下頭,心里納悶兒,他這么出名了?縣學里的夫子都知道他?
山羊胡搖著頭感嘆:“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會來縣學。”他以為這種年紀就考上童生的苗子,會去墨華書院。
墨華書院是易陽縣最出名的一所私塾,由縣城里的幾個大家族出資合辦。院長是特意從府城請來的一位老先生,曾在國子監教過書。
自墨華書院創辦之初,兩家書院便不對付。到如今關系雖然有所緩和,不至于在街上偶遇時,互相呸一聲,但也是互不搭理的狀態。
山羊胡好奇:“能說說你為什么會來縣學嗎?”
唐文風斟酌著:“您是想聽實話還是......”
山羊胡挑眉:“自然是實話。”
唐文風便道:“便宜。”
山羊胡:“......”
剛剛爬上來的那名學生聽見這兩個字,震驚之下一個不幸崴了腳。
唐文風咳了聲:“我說真的。”
山羊胡嘴角抽了抽:“你該不會去考童生,也是為了咱們書院束修減半的待遇嗎?”
唐文風驚喜:“先生厲害,一眼就看出來了。”
山羊胡覺得心有點累,想回家。
重重嘆了口氣,他執著毛筆刷刷刷在紙上寫下唐文風通過五個大字:“拿著這個,自有人帶你去登記領物品。”
他話說完,邊上就有個穿著藍色院服的學生走過來,對唐文風笑了笑:“我姓常,單名一個勤。”
唐文風將銘牌收起來,拱了拱手:“見過常師兄。”
在唐文風后面到的那個學生瞧著十四五歲,有些靦腆,抱著自己的包袱上前,對常勤行了一禮,又對唐文風點了點頭:“常師兄好,這位兄臺好,我叫潘容。”
“唐文風。”
潘容眼睛瞪大:“我知道你,你是今年那個年紀最小的童生!”
唐文風扯了扯嘴角,笑了下。他是真沒想到考個童生會這么出名。
潘容眼神羨慕:“你好厲害。我從九歲開始考,考到今年才考上。”
唐文風不想再提這一茬兒,實在是他體會不到哪里厲害。便轉移話題:“我們先去登記吧。”
潘容連忙點頭:“好的好的。”
登記完,交學費的時候,唐文風才知道原來還有許多七七八八的費用。
他們這些新生報到時,會領到一個書囊和兩身白色的院服,書囊免費,院服要交錢,兩身院服二百文。料子不錯,自己在布莊扯布做這么兩身,還不止二百文。總的來說還是優惠了的。
除此之外,寢室也要交錢。喔,這里叫寢舍。一年八錢銀子,統一八人間。不像墨華書院那邊有上中下三等可選擇,如果實在不想住在書院,還能自個兒回家住。
另外,每個月的伙食費是三百文,每個月月初繳納,飯堂有什么吃什么。想要吃好的得另外掏錢。
登記完,腰上掛著書院牌子,唐文風和潘容抱著書囊和院服跟著常勤去寢舍。
“唐文風!”
唐文風一只腳剛剛跨進門檻,就聽見人叫自己,聲音有點耳熟。轉過頭去,發現還真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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