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小時候幾乎無話不談。
她全身心依賴他,一丁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說給他聽,還會哭哭啼啼地找他告狀。
白天一起修煉,晚上一起休息。
她壓力很大的那段日子,依靠著他輕哄才能堪堪入眠,被噩夢驚醒時,她永遠都在他懷里,眼淚打濕他胸前的衣衫。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隔閡的?
好像是她被排擠的那段時間。
一些女修說她不要臉,這么大的人了還像沒斷奶的孩子,時時刻刻都要粘著溫硯辭,害得他沒有自己的時間。
她很怕溫硯辭被她連累的也沒有朋友,所以開始躲著他走。
再之后,雖然明白那些人是純粹惡意,但兩人的關系也無形中拉遠了些。
至少,她不會稍微蹭破一丁點皮都要淚眼婆娑地舉給他看。
溫硯辭也不會再親吻她的傷口。
從前最親密無間的人,反而被時間隔開了。
每每想起來,晏臨雪依舊心有遺憾。
所以趁著溫硯辭好不容易能和她說點心里話,她學著從前的樣子,輕輕縮進他懷里。
“其實我真的很想念小時候。”
“那個時候你不會躲著我,不會事事都有分寸,也不會永遠只說些空洞又官方的話。”
她真的很想看到更生動的溫硯辭。
而不是對什么都淡淡的、好似世界毀滅他也能從容赴死的溫硯辭。
溫硯辭怔愣許久。
壓制了無數年的感情幾乎要洶涌而出。
他感受著懷里的溫度,小心翼翼伸手撫上她的臉頰。
“這是你的心里話嗎?”
晏臨雪看不懂他眼底那些沉重的感情,又生怕他誤會了什么,點點頭又補充。
“我不是在懷念你無微不至地照顧我,我懷念的是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不想和你生分。”
她垂下眼簾,像個孩子似的訴苦。
“我們之間好像隔著一層膜,我每次努力嘗試想撕掉這層膜,你都會惶恐不安。”
“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嫌我麻煩了?”
她問出積壓了很久的問題。
溫硯辭腦子里“嗡”的一聲,聲音愈發干澀:“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他怎么會嫌她麻煩?
他只會覺得她過分懂事,讓他沒了用武之地。
晏臨雪將臉貼近他心口,蹭了蹭,聲音都有些悶悶的。
“因為我每次提出想陪著你,你都會趕我走。”
最開始她很難過,會偷偷躲起來哭。
但后來……她太忙了,連哭和傷心的時間都沒有了。
溫硯辭張張嘴,心口像是被重重錘了一下。
無數遺憾和隔閡跨越了五百年的時間,明晃晃擺在他面前。
他忽然就明白了少女眼底的淚、和她無數次欲又止最后默默離開的背影。
是他的錯。
他很早心里就有鬼了,所以不敢靠近,更不敢訴說。
他三緘其口,一遍遍在手臂刺下縱橫交錯的傷口,一邊療傷,一邊告誡自己離她遠一點。
可他卻忘了,他們曾經那樣親密,她怎能受得了。
他低頭,輕輕親吻她的額發。
“抱歉,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固執己見,才傷害了你。”
溫硯辭心底絞疼得厲害,恨不得用匕首捅進心口,將整顆心都捧出來送給她賠罪。
晏臨雪仰起頭,把頭埋進他頸窩。
“溫硯辭,我們和好吧。”
“就像是我們從來沒疏遠過,我原諒你了,你也原諒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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