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兒的遭遇,你應該知道了吧。”
楚眠微微頷首,眸色認真,繼續聽著魔王的講述。
魔王嘆了口氣。
“或許,也怪我。”
“那日,羽兒帶回來一位人族男子,他稱自己會一生一世對羽兒好,我便將他留在了魔族。”
“可我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千方百計哄騙羽兒,讓羽兒帶她去一睹魔神之力,羽兒一開始還對他有所警覺。”
“十年,整整十年,他潛伏在羽兒身邊,日日裝出一副溫柔深情的模樣!我竟然——也信了他。”
“我們都以為他是真心愛著羽兒,真心想要留在魔族。”
“那年,羽兒帶他去看了魔神之力,也就是那時——他本性暴露,強取豪奪,硬生生奪走了魔神之力。”
“魔尊上下十萬弟子,全部出動,只為拿回魔神之力,阻止荒靈大陸動亂,守護屬于魔神的東西。”
“可那賊人不敵我們魔族,竟然告訴世人了魔神之力的存在,并造謠我們魔族想借此統一整個荒靈大陸。”
“一時間,世人慷慨激昂,拼盡全力絞殺魔族弟子。”
說到這里,魔王眼底驟然燃起滔天怒火,聲若驚雷,震得殿宇轟鳴。
“區區一個卑劣小人,竟害我魔族十萬兒郎血染荒靈。”
魔王一掌拍下,厚重的玄鐵案幾寸寸碎裂,化作齏粉。
“你可知,那一役,多少弟子尸骨無存?多少母親哭斷腸?多少兄弟父子,在戰場上再也沒有歸來?”
他苦笑一聲,卻滿是撕心裂肺的悲慟。
“那一戰,我魔族十萬弟子,浴血而亡七萬。尸山血海,三日不散。羽兒……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手帶入魔族的男人,將整片族地推入煉獄。”
“她受盡質疑,受盡冷眼,被所有族人怨恨指責,幾乎自我了斷。”
魔王雙眼赤紅,死死盯住遠處的虛空,像是隔著歲月仍能看見那場浩劫。
“世人說我魔族殘忍嗜殺,可當年拼死守護魔神之力的,是我們。”
“阻止荒靈大陸大亂的,也是我們。”
“是我們用命去守護,是我們用血去抵擋的。”
魔王的聲音逐漸低沉,仿佛壓抑著千年的血淚與憤恨。
“世人根本不知道我們做了什么。”
“為了不讓那賊人得逞,為了不讓荒靈大陸陷入真正的浩劫,我們魔族不惜以鮮血祭封,將魔神之力親手封印在清虛宗的禁地之下!”
殿宇瞬間一片死寂,只有魔王粗重的喘息聲在回蕩。
“可笑的是——”魔王冷笑一聲,笑意卻森寒如刀,“我們以為交予人族宗門守護,能換來一線安寧,能換來荒靈大陸的穩定。”
“可結果呢?他們非但不感恩,反而將我魔族視作大敵,處處打壓,處處血洗!那一役的污名,全數落在我魔族頭上!”
魔王雙拳緊握,掌心血肉翻裂,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在碎裂的案幾上。
“如今更荒唐的是——清虛宗現任宗主,竟妄圖喚醒魔神之力!”
“他口口聲聲說要‘庇佑眾生’!可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想要的,只是憑借那股力量,一舉掃平荒靈大陸,稱霸萬族!”
“若真讓他得逞,昔日那場血劫,將重演一次!到時,荒靈大陸不止是我魔族,所有族群都將被葬送在他的野心之下!”
楚眠指尖微微一顫。
她原以為,魔族與清虛宗之間的仇怨不過是長久以來的對立與廝殺。
可眼下聽來,卻像是被人為操控的宿命,背后埋藏著鮮血與欺瞞。
魔王的赤紅眼眸中倒映著她的身影,那沉甸甸的恨與悲,竟讓楚眠有些恍惚。
許是同為魔的緣故,一瞬間,她心底泛起一種強烈的共鳴。
“所以,清虛宗魔神之力處的陣法,是魔族更改的?”
楚眠開口。
魔王眉頭一蹙。
“更改?”
“最開始的那層封印是我們加上的,至于那處的陣法,我不得而知。”
“清虛宗從不讓我族人踏入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