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好狠的心!好毒的計算!”
    “當年是爾等誘我叛教,許我尊位!如今大難臨頭,便想將我推出去頂罪?”
    “天下豈有這般好事!”
    他咆哮著,竟不再顧忌,周身氣息瘋狂攀升,竟是要燃燒本源,拼死一搏!
    洞府之外,虛空之中。
    如來、菩提、彌勒三人顯出身形,臉色皆是不太好看。
    尤其是如來,金身裂紋在情緒波動下隱隱作痛,聽著洞內傳來的厲聲指責,更是面沉如水。
    彌勒胖臉上擠出一絲尷尬,小眼睛亂轉,低聲道:
    “佛祖,這動靜鬧大了,恐不好看”
    菩提老祖垂眸不語,仿佛事不關己。
    如來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耐與狠厲:
    “冥頑不靈!”
    他此刻心煩意亂,黎山之敗已讓他威信掃地,哪有耐心與一個將死之徒多做糾纏?
    當下不再猶豫,屈指一彈!
    “嗡嘛呢叭咪吽!”
    六字大明咒化作實質般的金色符文,如同流星般砸向洞府禁制!
    同時,他袖袍一甩,一道金光閃閃的繩索如同靈蛇出洞,無視空間距離,直射洞內!
    那是縛妖索!雖名縛妖,但捆個佛陀亦是綽綽有余!
    菩提老祖見狀,亦輕嘆一聲,屈指一點,一道清光后發先至,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洞府周圍的虛空。
    將定光歡喜佛試圖撕裂空間遁走的路徑徹底封死!
    彌勒一咬牙,也只得出手,腰間布袋口一張,一股吸力罩定洞府,防止任何氣息外泄。
    三位大能同時出手,即便定光歡喜佛拼死反抗,又豈能抵擋?
    “轟隆!”
    洞府禁制如同紙糊般破碎!
    金色縛妖索如同擁有生命般,瞬間纏繞而上,將正在燃燒本源、狀若瘋魔的定光歡喜佛捆了個結結實實!
    他周身沸騰的妖異佛光如同被潑了冷水,瞬間熄滅!
    “呃啊!”
    定光歡喜佛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掙扎著,卻被縛妖索越捆越緊。
    甚至連元神都被禁錮,再也發不出半分聲音。
    最終只剩下一雙赤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洞外的三人,充滿了無盡的怨恨與絕望。
    如來面無表情,大手一揮,將被捆成粽子的定光歡喜佛攝入袖中乾坤。
    整個過程干凈利落,并未引起太大動靜。
    但靈山之上,但凡有些道行的菩薩羅漢,皆心有所感,紛紛將驚疑不定的目光投向這個偏僻方向,心中寒意陡升。
    連定光歡喜佛這等老牌佛陀,都說拿下就拿下了?
    今日佛祖歸來后,靈山的氣氛越發詭異了。
    彌勒看著如來袖袍,胖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小心翼翼道:
    “佛祖,如今人已拿到,該如何處置?是否立刻”
    他想說是否立刻送去黎山,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如此急切,未免太失佛門顏面。
    如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臉色陰沉,沉默片刻,才沙啞道:
    “先回大雷音寺。”
    “此事需從長計議。”
    他終究還是存了一絲僥幸,或許還有轉圜余地?
    哪怕只是拖延片刻,也能稍稍挽回一點顏面。
    菩提老祖看了他一眼,并未語。
    三人各懷心思,化作流光,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莊嚴肅穆卻又暗流洶涌的大雷音寺。
    而此刻,黎山深處。
    無當圣母緩緩睜開雙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來了。”
    她身旁,趙公明豁然起身,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龍虎玉如意在掌心發出興奮的嗡鳴。
    金靈圣母鳳目含煞,三霄仙子亦是俏臉凝霜。
    一道微弱卻清晰的空間波動,自西方遙遙傳來,帶著一絲熟悉的、令人作嘔的叛徒氣息,以及佛門那欲蓋彌彰的封印之力。
    “看來,如來還沒蠢到家。”
    趙公明獰笑一聲,混身殺氣幾乎要凝成實質。
    “知道乖乖把人送來了。”
    “只是這速度,未免太慢了些!”
    他一步踏出,便要撕裂虛空,直抵靈山要人!
    “師弟且慢。”
    無當圣母抬手攔住他,目光深邃。
    “人既已在途中,何必急于一時?”
    “讓他多受片刻煎熬,豈不更好?”
    “況且靈山此刻定然戒備森嚴,我等貿然前去,反倒落了下乘。”
    她指尖輕彈,一道凌厲劍意沒入虛空。
    “傳訊過去,三日之內,將人送至黎山界外。”
    “過時不候后果自負!”
    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穿透無盡空間,精準地送入剛剛踏入大雷音寺的如來耳中。
    如來腳步猛地一滯,袖袍中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三日
    這是最后通牒!
    他緩緩抬頭,望向殿中那尊巨大的金色佛像,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深深的疲憊與一絲茫然。
    佛門真的還能渡過此劫嗎?
    大雷音寺內,死寂如淵。
    方才黎山慘敗的陰影尚未散去,此刻又添一重刺骨的寒意。
    諸佛菩薩雖垂首默立,但那一道道或驚疑、或恐懼、或暗自憤懣的神識,卻在殿內交織纏繞,壓得人喘不過氣。
    如來高踞九品蓮臺,蓮臺裂紋刺目,佛光黯淡。
    他面色灰敗,唇角殘留著未凈的金色血痕。
    往日那萬佛之祖的煌煌威儀,此刻只剩下一片難以掩飾的頹唐與疲憊。
    交人?
    如何交?
    當著滿殿諸佛的面,親口承認為了自保,將一尊佛陀,一個曾為佛門立下功勞的功臣,像棄子一樣交給不死不休的仇敵?
    此一出,佛心何在?凝聚力何存?
    殿內這些菩薩羅漢,有多少是當年從東方度化而來?
    懼留孫、觀音文殊、普賢
    他們此刻看似恭順,心中豈能沒有兔死狐悲之感?
    今日可以交出定光歡喜佛,明日是否就能交出他們任何一個?
    佛門本就因西征之事威望大跌,內斗不休,若再如此,只怕頃刻間便是分崩離析之局!
    屆時,接引圣人震怒之下如來甚至不敢細想那后果。
    他這佛祖之位坐到頭都是輕的,只怕億萬年修為都要付諸流水!
    可若不交
    黎山那六雙殺意沖天的眼睛,那柄橫亙天地的青萍劍虛影,以及更高處那縷令他靈魂戰栗的混沌氣息
    三日期限,如同催命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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