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般的沉默僅僅持續了不到一分鐘,便被一聲憤怒的咆哮打破!
“放他娘的屁!”
一位肩扛中將軍銜,面容粗獷、脾氣火爆的老將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他是負責西部防線的指揮官,趙鐵山。
他臉色漲紅,指著仿佛還在回響著勸降聲音的通訊器,怒不可遏:
“投降?打開城門迎接他們?狗屁!”
“我趙鐵山把話撂在這兒!”
“只要我老趙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可能向這群來路不明的家伙低頭!”
“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誰知道他們所謂的共享太平是不是糖衣炮彈?”
“京城是國家的象征!是最后的堡壘!”
“就算戰至最后一兵一卒,流盡最后一滴血,也絕不能拱手讓人!”
“這是軍人的骨氣!是尊嚴!”
他的怒吼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激起了強烈的反響。
“趙司令說得對!”另一位少將參謀立刻附和,神情激動。
“我們堅守了這么久,犧牲了那么多兄弟,難道就是為了最后向一支突然冒出來的軍隊投降嗎?
這讓我們如何對得起死去的英靈?他們的武裝強大又如何?
我們京城防線也不是紙糊的!真要打起來,就算崩掉他們幾顆牙,也絕不讓他們好過!”
“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一批以趙鐵山為首的強硬派將領群情激憤,紛紛表示絕不接受投降,誓與京城共存亡。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悲壯而又固執的氣息。
然而,另一個聲音,帶著疲憊和沙啞,緩緩響起,如同冷水澆在了沸騰的油鍋上。
“骨氣?尊嚴?……呵呵……”
說話的是負責后勤和民政的副總指揮,一位頭發花白、眼窩深陷的老者,名叫周安民。
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在場的諸位將領,聲音不大,卻帶著沉重的分量:
“老趙,還有諸位……你們說的,我都懂。軍人的榮譽,國家的象征……這些大道理,誰不明白?”
他話鋒一轉,語氣充滿了無盡的疲憊和現實的殘酷:“可是,我們還能撐多久?倉庫里的糧食,還能讓全城人吃幾天?
彈藥庫的儲備,還能支撐幾場像樣的防御戰?
藥品呢?燃油呢?你們告訴我!”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帶著一絲悲憤:“我們是在用戰士們的血肉之軀,用全城幸存者勒緊的褲腰帶,在對抗一場看不到盡頭的消耗戰!
每多守一天,就有更多的年輕人死在城墻上,死在廢墟里!
他們的犧牲,難道就是為了成全我們所謂的‘骨氣’和‘尊嚴’嗎?!”
周安民的聲音顫抖著:“我……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我每天看著統計報告上不斷增加的數字,看著那些被抬下來的、年紀比我兒子還小的士兵……我不想再看到了!”
他看向莫青山,眼神帶著懇求:“首長,對方展現出的力量,或許是我們結束這場噩夢的唯一希望。
如果他們真的有能力光復那么多城市,平息這場災難……
我們為什么不能試一試?
難道非要等到彈盡糧絕,全城軍民為這座孤城陪葬,才算對得起軍人的榮譽嗎?”
周安民的話,代表了一部分被漫長而絕望的戰爭磨平了棱角、更加務實(或者說更傾向于生存)的將領和官員的心聲。
會議室內陷入了更加復雜的沉默。
還有一部分將領,則眉頭緊鎖,目光在激動的主戰派和疲憊的主和派之間游移,沒有輕易表態。
他們內心同樣掙扎,一方面不甘心就此放棄,另一方面又對現實感到無力。
整個指揮中心的氣氛,凝重而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