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壓抑的沉默在洞室內持續了大約一兩分鐘。

高建國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顯然內心經歷著極其痛苦的掙扎。

最終，他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緩緩抬起頭，臉上充滿了疲憊和一種難以喻的釋然。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清晰地說道：

＂林元帥，抱歉……我……我果然還是做不到李東陽那般決絕。＂

他無法輕易地將自己堅守了大半輩子的信念和職責拱手讓出，即便明知前路已斷。

林夜臉上并無意外或惱怒之色。

只是平靜地擺了擺手，語氣甚至帶著一絲理解：“無妨。人各有志，不能強求。＂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必須守護的信念和底線，我尊重你的選擇。＂

＂不到萬不得已，我林夜也不會去強迫任何人，更不會去剝奪一個人最后的堅持。＂

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直視著高建國：

＂但是，高老將軍，你是個明白人。＂

＂你應該很清楚，我曙光軍此次前來奉天市，目的究竟是什么。＂

高建國迎上林夜的目光，沒有回避。

他沉默了十幾秒，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近乎苦澀的笑容，最終沉重地點了點頭。

他當然明白。

對方兵強馬壯，氣勢如虹，以“光復人類失地”為旗幟，攜拯救黑山要塞于水火的滔天恩情而來。

其目標，必然是整個奉天市的主導權。

他高建國還有什么理由、還有什么能力去阻擋？

憑身邊這僅存的一個營殘兵？

憑要塞里三十萬嗷嗷待哺、需要保護的平民？

阻擋的意義又在哪里？

為了一個早已名存實亡的“正統”？

為了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更何況，對方的行為，從任何角度看，都是在做一件“正確”的事。

清除喪尸，收復國土。

于公于私，他都沒有阻攔的立場。

想通了這一切，高建國仿佛瞬間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

只是眉宇間那份屬于老軍人的落寞揮之不去。

他挺直了原本有些佝僂的脊背，用盡可能莊重的語氣說道：

＂林元帥，您對我黑山要塞數十萬軍民有再造之恩。＂

＂我高建國，無以為報。＂

他頓了頓，做出了最后的決定：

＂為了感謝您的救命之恩，也為了奉天市剩余幸存者的未來，我高建國，愿意以個人名義，將黑山要塞的防務、以及此地所有幸存者的安置事宜，全權交由林元帥您來處理。＂

他指了指桌上散落的地圖和文件：

＂同時，我也會將我部掌握的、關于奉天市目前的所有現狀、喪尸分布、可疑區域、以及我們之前偵察到的所有情報，毫無保留地交給您。希望能對您接下來的行動有所幫助。＂

這并非背叛，而是一種基于現實和恩情的“托付”。

他交出了指揮權和管理權，保留了自己個人的選擇。

林夜看著高建國，明白這已經是這位老將軍在當前情況下能做出的最大讓步和最真誠的回報。

他點了點頭，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高將軍深明大義，林某佩服。＂

＂請放心，我曙光軍定會妥善安置所有幸存者，并以最快速度，清除奉天市的威脅。＂

＂陳鋒，＂林夜側頭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