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書房內燈火通明。
周景站在書桌前,微微低著頭。
裴桑嶼薄唇叼著香煙。
冷峻的面容籠罩在青煙裊裊中,情緒不顯。
病例是王醫生整理的。
王醫生是國內最具權威的心理專家,江慕珩當初重金挖過來的。
這些病例再結合許佳允醒來后的種種行為,無一不在向裴桑嶼證明,許佳允的記憶錯亂是真的。
裴桑嶼撂下病例,修長手指夾住香煙,摁在煙灰缸里,狠狠捻熄。
他掀起眼簾看向周景,目光沉沉,“你也覺得記憶錯亂是真的?”
周景斟酌了下,才說道:“裴總,我不懂心理學,但我看許小姐現在確實比以前聽話很多,起碼,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好事?”裴桑嶼冷冷勾唇,“你養過狗嗎?”
周景一愣,隨即搖搖頭。
“會咬人的狗往往都不愛叫。”裴桑嶼起身,把病例丟給周景,“陪人去許蘭枝老家查一查。”
周景接住病例,不解問道:“查什么?”
“許佳允從小到大接觸過的人都查,關系越好的,重點查。”
周景頷首,“是,我馬上去安排。”
…
夜里下了一場暴雨,清晨氣溫驟然降了兩三度。
許佳允昨晚又沒睡好,直到凌晨四點多才淺淺瞇了一會兒。
昏昏沉沉間,房門被人粗暴的拍打著。
許佳允翻個身,緊擰的眉掩藏不住的煩躁。
她掀開被子,起身時想起自己肚子里還懷著年年,及時放慢了動作。
套上家居鞋,她走過去開門。
門外,叫秋德的女傭依舊是一臉不耐,“你怎么回事?叫你這么久才來開門!”
“有事快說。”許佳允打了個哈欠,態度十分懶散。
秋德看她這樣更不爽了,但想到她肚子里懷著孩子,又不敢真有什么過分的行為。
昨天周景特意把他們這些下人叫過去開會,特意強調裴總要留下這個孩子,哪怕孩子的母親是許佳允,也不影響裴總對這個孩子的重視!
下人們雖然震驚且不理解,但他們也不敢多問。
秋德是這批女傭里資歷最深的,其他女傭都得聽她的。
所以一想到本該是卑賤不堪,任人踐踏羞辱的殺人犯女兒竟能母憑子貴,秋德心里極其的不平衡!
她許佳允憑什么啊!
不過,一想到許佳允等下要面對的人,秋德得意的揚了揚眉,“裴夫人和沈小姐來了。”
聞,許佳允愣了一下,隨即腦中浮現一些畫面。
前世年年的出生歷經千辛萬苦,這其中可少不了裴夫人和沈知煙這兩位的功勞!
…
一樓客廳里,年輕的女傭為裴夫人和沈知煙送上茶水和點心便識趣的退下了。
沙發上,裴夫人和沈知煙相鄰而坐。
裴夫人姓韓,單名一個青,雖年過五十但保養得宜,一頭盤發一絲不茍,深藍色高定旗袍襯得她整個人越發端莊高貴。
坐在她身旁的沈知煙端起茶杯,聲音溫柔,“伯母,您先喝點茶潤潤嗓。”
裴夫人接過茶杯,看沈知煙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滿意,“還是女孩體貼,我就阿嶼這么一個兒子,體貼我是不敢想,就希望他能多體諒體諒我,可他啊……”
說到這里,裴夫人嘆氣搖搖頭,“怪不得古人說兒大不由娘,什么事都敢瞞我!”
這里顯然是指裴桑嶼沒有經過她同意就要留下許佳允肚子里的孩子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