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涌來的風輕輕拂起鬢邊的碎發,陸未吟始終跪得筆直,目光注視著供臺上微微顫動的蓮燈,從容淡然毫無懼色。
    陸奎是個暴脾氣,自母親和離之后,變得愈發狂躁,收拾人的手段層出不窮,老太君罰得再狠,也不可能狠得過他,沒什么好怕的。
    銀珠應聲進來,將一碗水遞到陸未吟面前。
    沒燒盡的黃紙漂浮在水面上,黑色碎末沉底,是符水。
    陸未吟疑惑的看向老太君。
    老太君轉身走向供臺,“喝了。”
    陸未吟接過來,大口喝掉。
    銀珠接回空碗,老太君雙手捧著一塊玉佛牌走過來,鄭重的戴在陸未吟脖子上。
    “這是我去福光寺替你求的,玄真師傅親自開光,趨吉避兇保平安,你好好戴著,除了沐浴,其他時候都別取下來。”
    語氣還是硬邦邦的,卻已有憐愛從眼角眉梢里泄露出來。
    在老太君眼里,再沒有比陸未吟更倒霉的人了。
    以前在將軍府的時候就不說了,來侯府的了。”
    陸未吟裝作對貴人并不好奇的樣子,順著話茬說:“上回碰巧在抱月湖救了三哥,之后大公子來找我,送我老大一箱子金銀珠寶,還說以后有什么拿不準的,或碰到什么難事,盡可去青云軒找他,我這不就厚著臉皮去了嘛。”
    九連環解到最后一步卡住了,陸未吟思索片刻,又退回去幾步。
    老太君望著她飛快翻動的手指,始終面帶笑意,“你做得對。他是侯府長子,理應擔事。”
    人情往來就是這樣,你幫幫我,我謝謝你,一來二去,這關系不就親近了嘛!
    九連環又是在最后一步卡住,陸未吟不急不躁,一步步調整。
    老太君都被勾起了興趣,好奇她究竟能不能把這個九連環給解開。
    “等秋月傷好之后,你打算如何安置?留在身邊嗎?”
    其實老太君不太希望陸未吟把人留下,畢竟秋月以前犯過偷盜,哪怕事出有因,但做了就是做了。
    陸未吟搖頭,“我身邊人已經夠用了,等她養好傷,我會給她一些銀兩,讓她離開京都。得罪了陸晉乾,繼續留在這里對她沒好處。”
    老太君贊同點頭,低頭喝口茶的工夫,只聽得一聲輕響,九連環在陸未吟手中一分為二。
    老太君驚訝挑眉,不吝夸獎,“好厲害!”
    她鼓搗了好久,阿棠還教過口訣,可就是解不下來。
    “小時候有人教過我。”陸未吟笑著裝回去,“對了祖母,我還想跟您說個事兒。還有幾天就到端午了,聽說潯江的龍舟賽跟別處的不一樣,我想去瞧瞧。”
    小姑娘垂著頭,扯起嘴角,卻透著傷懷。
    “陸晉乾兄弟倆帶陸歡歌去看過,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有什么不一樣。”
    老太君望著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其實她想說,京都的龍舟賽也很有意思。
    屆時沿江搭起彩棚,熱鬧非凡,每年永昌侯府都會被邀請到江中畫舫上與貴人一同觀賽,也不用擔心擁擠和炎熱。
    可她也明白,陸未吟在意的不是龍舟賽,而是陸家兄妹三個都去過,但她沒有。
    這是心結,和龍舟賽本身并無太大關系。
    “行,去吧!”老太君應允下來,“讓阿棠陪你去,多帶些人。”
    出去也好,免得被軒轅赫找麻煩。
    陸未吟起身站在她面前,難得堅決一回,“祖母,我想自己去。不用帶太多人,就讓尖尖和采香跟我去,潯江不遠,我初四動身,看完龍舟賽,初六就回。”
    老太君不太放心,陸未吟軟磨硬泡了半天,終于磨得她點了頭。
    一晃到了初四,陸未吟輕裝從簡,帶著兩個丫鬟出門,乘馬車前往潯江。
    馬車從東門出京都,一路行駛平穩,進入一片林子時,后方突然有交疊的馬蹄聲靠近。
    突然,馬車猛的剎住,車夫慘叫一聲滾到車下。
    兇神惡煞的聲音傳來。
    “逆女,還不給我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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