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未吟收回思緒,怎么也沒法把眼前的翩翩公子和強要繼妹的人渣聯系在一起。
    陸歡歌的話向來真假摻半,不可盡信,但那時的她抱著必死的決心,是奔著同歸于盡去的,陸未吟實在想不出來她有什么理由捏造這種事。
    揣著滿腹心事進入萬壽堂,陸未吟和蕭南淮一起跟老太君請安。
    老太君讓陸未吟落座。
    蕭南淮在御林軍任隊尉,每月只有休沐可以歸家。
    許久未見,老太君招手把人喚到跟前,皺著眉頭仔細打量。
    “怎么又瘦了,御林軍伙食不好嗎?你又不讓家里送吃食,當差也要顧著自己的身子才是。”
    蕭南淮走到身后給她捏肩,“祖母放心,孫兒好著呢。”
    蕭北鳶捏著一塊芙蓉酥,“就是,哪有瘦,我瞧著還壯了。”
    祖孫三個其樂融融的話著家常,期間也沒冷落陸未吟,時不時的找她搭幾句話。
    半晌,老太君露出倦容,將繪著清雅蘭花的帖子遞給蕭南淮。
    “剛好,你明日有空,領三個小的去一趟蘭齋詩會,也讓大伙兒知曉,咱們府里新來了位小姐。”
    蕭南淮恭敬接過。
    老太君招手示意,邱嬤嬤又送上來兩個錦盒。
    打開,一紫一黑兩顆東珠托在絲絨之上,比鵪鶉蛋還大出不少,瑩潤飽滿,光華盈動。
    蕭北鳶倚到老太君身邊,笑盈盈的望著陸未吟。
    老太君也望著她,說:“這顆紫珠是皇后娘娘賞賜,鳶兒喜歡,來向我討要。府里兩位小姐,沒有厚此薄彼的道理,所以我叫人尋了這顆差不多大的墨珠給你,未吟,你覺得如何?”
    陸未吟連忙起身回話,“無功不受祿,未吟惶恐。”
    她是真有些被驚到了。
    之前就知道蕭北鳶想要那顆紫珠,還以為老太君早就給了。
    沒想到特意為她尋了墨珠,等著一起給。
    東珠里,墨珠不及紫珠,但這樣的大小也是珍稀罕有。
    蕭北鳶蓋上墨珠,把錦盒塞到陸未吟手里,“長者賜不可辭,你就收下吧。”
    待陸未吟收下墨珠,她才去拿紫珠。
    寶珠的光澤映入眼中,小姑娘瞳仁都亮了幾分。
    “謝過老太君。”陸未吟道謝。
    錦盒捧在手里,就巴掌大一個,卻莫名覺得沉甸甸的。
    可能因為裝著老太君和蕭小姐的善意吧!
    回到千姿閣,蕭北鳶又叫人送來一串珠鏈,說是遲來的見面禮。
    陸未吟猜,應該是小姑娘覺得自己得了更好的紫珠,用這串珠鏈來補償她。
    剛好,她正想尋個由頭去找蕭北鳶。
    陸未吟從私庫里選了兩件首飾,又去小廚房親手做了些點心給蕭北鳶送去。
    蕭北鳶手里好東西多得是,倒是陸未吟親手做的點心讓她十分歡喜。
    先夫人江氏生女時虧了身體,在蕭北鳶半歲時撒手西去。
    上頭三個哥哥,祖母年紀又大了,從來沒有家里人親手給她做過吃食。
    蕭北鳶一連吃了兩塊糕點,然后拉著陸未吟欣賞自己珍藏的五顏六色的寶貝東珠。
    到了中午,蕭北鳶留陸未吟用飯,席上兩人相聊甚歡,不經意間提到明日的詩會。
    陸未吟問:“四小姐可擅長吟詩作對?”
    蕭北鳶有些難為情,“我就是去湊個熱鬧,吟詩什么的,還得看秦姐姐。不過她孝期剛滿,不知道她會不會去。”
    終于說到正題了。
    陸未吟順著話茬問:“你說的秦姐姐,可是秦太傅的嫡孫女秦見微?”
    蕭北鳶點頭,“正是,你認得她?”
    “不認識,不過秦小姐素有才名,一首太平詠廣為傳頌,何人不稱贊?”
    陸未吟念了兩句太平詠的詞,蕭北鳶馬上接下后兩句,二人相視一笑,愈發親近起來。
    “要是秦小姐明日能參加詩會,定能再留佳作。”
    蕭北鳶輕輕攪弄碗里的熱湯,“就是不知道秦姐姐會不會去,她為母守孝,一年都沒出過門。”
    陸未吟順勢接話,“秦小姐孝心感人,只是逝者已逝,活著的還得朝前走。若孝期已滿,其實出門散散心也好。”
    視線隨意垂落,修長白皙的手指圈住酒杯緩緩送至唇畔。
    加了蜜的果子酒,酸甜可口。
    蕭北鳶一拍桌子,“就是,總拘在府里有什么意思,一會兒我就去太傅府找秦姐姐。”
    晚上,蕭北鳶讓人過來傳話,說秦小姐答應明日去詩會,到時候倆人一起搭秦家的馬車去蘭齋。
    雙面刺繡珍珠籠紗的屏風后面,熱氣蒸騰,晃動的水光倒影出少女英麗的面容,明明嘴角含笑,卻透出幾分清冷。
    前世,陸晉乾弄到一張詩會的帖子,但沒帶她去。
    在侯府的陸歡歌也沒去成。
    事后,陸家哥倆將詩會上的所有詩作整理成冊,讓人送去侯府。
    詩會上出了一首七絕句,令全場拍案叫絕,作詩的小姐本以丹青名動京都,又在蘭齋詩會揚名,一舉博得京都第一才女的美名。
    陸歡歌一心想要揚名,既知曉前世全部詩作,絕對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然而很多事,并非表面看起來那樣。
    明天可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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