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角那個被重點標注的院落,如同一個黑色的漩渦。
“八名守衛,高墻,兩班交替,間隔短,路徑復雜……”他沉吟片刻,眼中寒光驟亮,“強攻不可取,唯有智取,制造混亂,趁隙而入!”
他立刻下達一連串命令:“張小弓,帶你的人,分散到田府西北角外墻這幾個點,偽裝流民,乞丐,密切監視,記錄所有出入人員,換崗精確時間,有無狗吠,墻體有無特殊之處,如暗門,排水口。”
“第二組,準備煙霧彈,迷香、飛爪、繩索、撬棍,檢查無誤,隨時待命。”
“第三組,規劃三條撤離路線:一條通往相對松懈的西門,一條通往南門,需經過集市,可制造混亂,一條緊急路線,通往……”他的手指點向一處偏僻巷弄。
“聯絡城外我們的人,明日午時,壽宴高潮,于西門三里外樹林接應。備好馬匹醫藥物資。”
“趙青,”他看向一旁的趙青,“你留守客棧,統籌信息,一旦府內傳出動手信號,立刻按計劃指揮外部行動。”
“是!”眾人領命,眼神銳利,毫無畏懼。
整個榮城,仿佛有一張無形的網,正在悄然撒開。田府之內,是步步驚心的情報傳遞,田府之外,是冷靜高效的部署蟄伏。
謝云景走到窗邊,望向田府那高聳的輪廓,目光深沉。
里面,有他心愛的女人正在與虎謀皮。
“桃桃……清遠……堅持住。”他低聲自語。
西跨院的傍晚,沉悶得令人窒息。
監視的侍衛們如同影子般守在院門和廊下。沈桃桃,艾麗卡和賀亦心心系西北角的私牢,卻苦于無法靠近,焦灼萬分。
正在這時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嬤嬤,提著一個散發著餿臭味的木桶,顫巍巍地從西北角的方向走來,似乎要去后院傾倒污物。
她的臉上布滿了皺紋和隱約的舊傷疤,眼神麻木空洞,每走一步都顯得異常艱難,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當她經過西跨院門口時,腳下似乎被什么絆了一下,身體猛地一個趔趄,桶里的污水潑灑出來一些,濺到了她自己身上,也差點濺到路過的賀亦心。
“哎喲。”賀亦心輕呼一聲,跳開一步。
院子里的守衛立刻厲聲呵斥:“老不死的,沒長眼睛嗎?沖撞了貴客,仔細你的皮。”
那老嬤嬤嚇得渾身一抖,連忙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老奴該死!老奴該死!求大爺饒命!求姑娘饒命!”
沈桃桃心中一動,她快步上前,并沒有嫌棄那難聞的氣味,反而柔聲道:“沒事沒事,快起來吧,沒濺到。”
她示意艾麗卡拿來一塊干凈的布巾和一小塊她們自己帶的干糧。
沈桃桃親自將老雜役扶起,將布巾和干糧悄悄塞到她的手中,低聲道:“嬤嬤,擦擦吧,這個……拿著墊墊肚子。”
老嬤嬤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白生生的饃饃,又看向沈桃桃溫和的眼睛。
在田府,她活得如同豬狗,何時被如此對待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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