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仿著七叔公那陰鷙而貪婪的語氣,壓低聲音:“張副統領,您看您對我們季家恩重如山,我們無以為報,只要您繼續為我們大開方便之門。這季歲歲雖說是個自梳女,但只要您喜歡,我們季家也不是不能想辦法,把她給了您。”
    “保準的,”沈桃桃的聲音里滿是厭惡,“他們就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把季歲歲當成一個用來籠絡張尋,鞏固他們利益的籌碼。他們以為用一個女人就能牢牢拴住張尋,就能和這位監察使,結成牢不可破的共盟。”
    “不過我們也將計就計,等到季歲歲順理成章地辭去家主之位,”沈桃桃冷笑,“假裝順了季家人的心思嫁給了張尋,就和季家徹底沒了關系。”
    她抓住謝云景的手,“那時就是我們收網的時候,以季家違反條例,超額開采黏土燒制,私售青磚,偷逃稅款……數罪并罰。”
    “將他們……連根拔起,打入萬劫不復之地。磚窯,家主之位,他們吞下去的,都得連皮帶骨給我吐出來。”沈桃桃簡直要為自己鼓掌。
    謝云景卻沉默著。
    這個計劃看似環環相扣,將人心算計到了極致。
    利用季家人的貪婪和欲望,最終給予致命一擊。
    然而……他的桃桃,還是把季家那幫人想得太“好”了。
    或者說,她低估了人性之惡的毫無底線。
    七叔公那是一條在權力和財富泥潭里浸淫了一輩子的毒蛇。
    季耀祖他們更是一群貪婪無度,毫無廉恥的畜生。
    他們為了利益,連親人都能活活勒死,到時候又豈會真的甘心把季歲歲這個“曾經的家主”拱手送給張尋。
    他們更可能的是,在榨干季歲歲最后一點利用價值,在她交出家主之位的那一刻,就痛下殺手,永除心頭之刺。
    甚至連張尋,這個知道太多內情的“棋子”,也未必能幸免。
    流放路上,季家能做話事人的族老幾乎死絕,只有七叔公活了下來,到了流放地后,對京中的形勢仍然了如指掌。
    他背后的人,不難猜。
    這老貨也是能挺,硬在這雪窩子里趴了十年。
    沈桃桃以為七叔公為了磚窯帶來的利,會迫不及待鉆入圈套。但實際上七叔公要的是拿到磚窯,掌握軍城的命脈。
    這一功會讓他背后之人,賞給他無上“權力”。
    謝云景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沈桃桃臉上。
    看著她因為激動而微紅的臉,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季歲歲,如此奮不顧身。
    ……罷了。
    她想做便去做。
    她想護著季歲歲,那他便護著她。
    至于季家那幫爛人,那些藏在暗處的毒牙和冷箭,他會給她剔除干凈。
    謝云景用額頭碰了碰她的額頭。
    沈桃桃煩躁地扒楞了一下,這謝云景今天怎么跟中邪了似的,到底行不行啊。
    謝云景沒說話,繼續用額頭磕了磕她的,輕笑一聲。
    沈桃桃緊皺的眉頭慢慢松開,眼里恍然大悟。
    磕磕,就是點頭的意思。
    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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