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究竟如何了?”
    “怎么會突然吐血不止?”
    內殿
    剛燃起的安神香飄出裊裊煙霧
    宮人們各個屏氣凝神,安安靜靜的值守。
    一身玄色錦緞衣袍的青年匆匆而入,繡滿了繁復的金色團,一進門便問:
    “太醫可說什么了?”
    宮人們當即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大太監憂心忡忡,自內殿退出,匆忙行至容時身邊,“太子殿下”
    他望了眼,“圣上今晨忽感不適,吐了好幾口血,太醫診治許久,也未見醒來”
    容時:“怎會如此?”
    大太監望著一兩年前還是圣上最不在意的質子,如今卻冊立為太子的容時,忽有往事匆匆的錯覺。
    只不過,大太監人自機敏,知道這位太子,終有一日是要繼承皇位
    圣上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他總得找個退路
    于是,大太監殷勤道:“太醫也說不上來,不過眼下宴天師正在內殿,為圣上護法,想必很快就將醒來。”
    宴天師?
    容時倒是聽說,圣上從仙山上請了位天師入上京。
    只不過,這位天師脾性似乎有些冷淡,至今也未有幾人見過他。
    “我且入內探望圣上”
    大太監自不會阻止,容時剛要掀起衣袍動身
    忽而
    一道溫潤的聲音自內殿傳出
    “不必了”
    容時的腳步頓時停住
    這個聲音?
    雙眉之中,緩緩擰成了一條褶皺,容時忽然繃緊了身體。
    跨過重重帷幔,走出一道頎長的身影
    那男子,身披一襲淡青色的長袍,透出了若有似無的繁復花紋,周身渾然天成的氣息,凌厲卻不失溫柔,但卻如天上謫仙,讓人不敢沾染。
    看似溫和,卻是淡淡的,仿佛在眼中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亦不在意,或是不在乎。
    容時一瞬間竟有些愣神,他看著眼前的男人,只剩下了陌生。
    他不認識這個人。
    大太監倒是有禮,“宴天師”
    容時這才點頭也隨了一句,“天師”而后問:“圣上如何?”
    宴天師輕描淡寫地打量了容時一眼,沒有說什么,徑直離開。
    如此無禮
    容時緊皺眉心
    大太監心跳得撲通撲通,嘆了一句,極盡找補:
    “宴天師就是這個性子,太子殿下見諒。”
    容時倒也沒有追究:“無礙”
    待容時出去之時,什么天師早已經沒了蹤影。
    沒走幾步,容時看到了鳴棲,大約都知道圣上的身體不好,兩人頗為默契地互看一眼。
    商量起而后的打算,“近來有水患,我分了些心,不過圣上的身子漸差,諸國自然也打探到消息,開始蠢蠢欲動。”
    鳴棲也點了點頭,“水患你不說皆已安排妥當,至于邊關將領陸續戒嚴。”
    “宗室更是把控在手,若圣上真的有什么,也無需擔心。”
    身處儲君之位,忙碌卻也頗具壓力,他還未來得及習慣,事實也不容得他再喘息。
    “我明白,我們做足了打算,我我只是更擔心圣上”
    也許越離目標更近
    才更讓人覺得膽戰心驚。
    鳴棲抿了抿唇,終是沒有多嘴。
    忽然身后傳來了極為突兀卻悠遠的聲音。
    “圣上,早年間烹子而食”
    “以此術得以延年益壽,雖然有效,卻在不知不覺間折損陰德”
    “如今,此術驟然斷絕,養分供養不足,以致身體垮塌加劇”
    鳴棲的瞳孔驟然緊縮,她沒有半分猶豫,循聲望去。
    “誰!”
    陽光清淺熱切,照在林間,徒落下斑駁的樹影
    不遠處的岸邊
    男人的身形翩然,依坐在巨石上,一手拎著魚竿,一手執著本書,一派悠閑自得。
    他似乎只是不小心闖入了他們的世界
    不小心聽到了他們的私語
    容時與鳴棲很快走到岸邊,不約而同地看向那個人。
    容時眼神尖銳,“宴天師怎會在此?”
    鳴棲一愣,意識到,這難道就是那些小宮人說的,圣上新請來的天師。
    逆著陽光,她看不清晰眼前人的面容。
    只是,此人沒有收斂渾身氣息,蓬勃似金色的靈力流淌,似汪洋之海滔滔不絕。
    如此強盛的靈氣
    非常人能擁有
    修為甚至比她還要強上許多。
    鳴棲有些意外
    這竟然是個真的?
    他穿著一身淡青色的大氅,飄然之姿躍入眼簾。
    沒有起身迎他們,只是將書從臉上拿開,露出了一雙狹長半瞇眼睛:
    自顧自道:“他活不了多久了,多則數月,少則數十日”
    終于,宴天師支撐起身體,唇邊勾出一笑:“太子殿下很快就要得償所愿”
    容時的臉色霎時暗了,眉心燃起戾氣:“放肆!”
    “圣上洪福齊天,你可知你在說什么大逆不道的話!”
    宴天師揚了揚眉,眼神在他們身上掃了一掃,指尖的魚竿動了動,他拎起,將魚松了鉤。
    才隨口:“我本就非紅塵中人,口無遮攔些也當屬常事”
   &n-->>bsp;他揶揄:“再說我不過實話實說”
    “太子殿下難道還會為難我嗎?”
    容時被宴天師無所謂的態度當即梗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