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是皇陵?
    陽光生暖,他們漫步雪中,也不覺得寒冷。
    身旁的人突兀地出聲:
    “二駙馬在圣上面前長跪了一夜,圣上準了二駙馬與二妹妹和離。”
    “所以不必葬入夫家”
    “也因是到底還是先后所生,圣上感念,便特許遷入皇陵”
    鳴棲站在長廊的里側,抬動眼眸,卻被陽光刺了眼睛,但很陽光快又被陰影遮住。
    有人替她擋住了日頭。
    逆著光,容珩身姿如玉,儀態翩躚,那雙桃花眼低低看來,鳴棲心虛的躲了一下。
    男人沒有多說,悠悠撤回視線。
    陳貴嬪也是看著幾位公主長大,她望著遠處,嘆了一聲:
    “公主驟然離世,已經由山陵使主掌,在鳩摩殿停靈七日,只等法事做足后動身前去皇陵。”
    “二公主也是個可憐人,天之貴女,折在情之一字。”
    “鳩摩殿”
    鳴棲來承天臺這么久,還是頭回聽說。
    既然二公主停靈在此,必然是大周極為重要的地方。
    容珩這位百科大全繼續解釋:“鳩摩殿乃大周歷來帝王皇室的祭殿”
    “亦是整個大周規格最甚的祭祀之所”
    “位處在承天臺的最高處”
    “除非帝后身死,天降大災,極少打開”
    “此次,特許二妹妹停靈”
    “可見,圣上對二妹妹的死多有遺憾”
    鳴棲皺了皺眉
    容珩形容得好像跟她認識的連廢二子的圣上
    不太一樣啊?
    午后
    鳴棲自顧自走著,忽然眼前落下了一道陰影。
    男人的聲音隨之響起:
    “躲什么?”
    鳴棲抬了抬眸,果然是容珩,她就知道,他要找她算賬:
    她先發制人:“不躲的話,我總得恭喜太子殿下,大獲全勝。”
    容珩笑了一笑,倒也不跟她客氣。
    對她的時候,是與陳貴嬪在一起時不同的溫和,更有幾分不羈的模樣。
    他眉頭微挑靠近了她兩步:
    “我不也得恭喜你,大祭司已除。”
    鳴棲脫口而出的話被他一個迂回梗住。
    誰?
    她還以為容珩要嗆她私下里幫著容時在除夕大出風頭,想在圣上面前瘋狂刷好感度。
    沒想到見到她的第一句話
    竟不是容時。
    不自覺驚訝:“你怎么知道?”
    容珩唇角彎起,“我見霍姑娘不似之前般滿臉寫著煩躁。”
    原來是霍嶺這個把什么話都寫在臉上的女人!
    鳴棲緩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
    “大祭司化為蠱蟲藏在二公主的身上,操控其殺人取血,大駙馬將計就計,一環一環,造成了昨夜的局面。”
    容珩轉身,他身姿如常,思考了片刻,語出驚人:
    “原來,始作俑者是圣上。”
    鳴棲一怔
    “若非圣上執意帶回祭魂鼎,放出大祭司,他也不會于宮中殺人,附身容沐,驅使大駙馬,大駙馬也不會迫不及待鋌而走險,引得殺身之禍,他和容沐,興許也不會走到身死這一步。”
    他的眼眸里看似柔和,卻劃過了一絲涼意,聲音沉了幾分:
    “所以歸根結底,圣上才是癥結所在。”
    鳴棲被他的邏輯愣在原地
    她倒是從未這么想過。
    也是
    若非圣上,帶回了摩舍訶鼎,大祭司不會得見天日
    也不會引起后來的一切。
    死這么多人
    曲垣和二公主,也不會走上絕路
    一個難產無望一心求死
    一個自絕殉情割皮毀容
    若當真求一個圓滿,或許會有更好的結果
    忽然
    “太子殿下!”
    一聲驚呼,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容珩退了一步,與鳴棲退開了距離。
    “何事?”他問
    來人是陳貴嬪身邊的小宮女,遠遠看見便自覺地垂頭避開視線,匆匆道:
    “殿下,大公主跪在圣上殿前哭吵,娘娘勸不住圣上,請您過去看看。”
    不是
    二公主才亡故
    大公主又是做什么?
    容珩不動聲色,頷首:“我這就去。”
    說完,他看了眼鳴棲,
    “我們秋后再算賬。”
    算什么帳!
    誰跟他算賬!
    容珩剛走
    鳴棲聽到背后罵罵咧咧的聲音
    一回頭,果然是霍嶺那張暴躁的臉。
    她直指:“豈有此理,我溯魂冊都放在他眼前了,他竟然拒絕了我!”
    “我長這么大,何時被人拒絕過?”
    霍嶺插起雙手,徑直坐在鳴棲面前。
    鳴棲抓到了一個字,“溯魂冊?”
    頓時頭皮發麻,一股寒意直沖靈臺:
    “你竟然把溯魂冊拿給容珩看?”
    冰冷徹骨:
    “你嫌容珩命太長,還是嫌自己命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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