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大太監頓時跪下,聲嘶力竭地勸誡:“太子殿下,您不能再上前了!”
    他的舉動無異于挑戰身為皇帝的權威。
    皇權至高無上,怎容得任何人挑釁指摘。
    即便容珩身為人儲君
    也絕不可踏破雷池半步!
    容珩向來溫潤如玉,如春風般的眸光眼下卻是駭人的壓迫。
    看得在場每一個人驚心膽戰。
    “太子殿下,請您三思。”
    一室的人震驚地看著他,嚇破膽一般地跪下磕求。
    圣上徹底冷了臉,眉頭緊鎖,眼中怒火燃燒,“容珩”
    “你身為儲君,深夜闖宮,是為謀逆!”
    “滾回去,朕念你喪妹才驟然失智,不予嚴懲!”
    “呵”
    容珩唇角扯出嘲諷。
    謀逆?
    他靜靜地看著怒火攻心的圣上,異常的平靜,平靜地好像看一個陌生人。
    他自幼即明白,天家之中,本就不是普通的父子。
    更是君臣
    兒子對于父親,都是崇拜的。
    尤其,他的父親還是萬人之上的天子!
    他曾經多么地尊敬,多么敬仰他的父親。
    除了元后所生的兩位皇子,他還有幾個弟弟。
    尤其那是最小的六弟弟容時。
    聽聞,圣上不喜,從不見他,更是頻頻冷淡,連宮人都能欺負。
    那時他忽然明白,原來皇子與皇子也是不同的。
    他所得到的恩寵,皆是因為他的母親得寵,所以圣上便格外優待他。
    他不想看到父親失望和厭惡的神情,便努力修得清風霽月溫文爾雅。
    他是人人口中最謙和的皇子。
    在這宮中,他有對圣上的敬仰,自也想做如圣上般偉岸的天子。
    儲君之位的爭奪殘忍而瘋狂。
    他贏了!
    大皇子二皇子失敗,接連郁郁而終。
    他知道,既然為儲君,那便是為生民立命,奉獻所有,治理家國。
    這么多年,他是朝臣心中毫無破綻的太子,是圣上面前最優秀的兒子。
    他努力地向圣上靠近。
    可是,如今,他錯了。
    他錯的那么離譜。
    他想接近的圣上,不過是他心中想象的完美君王而已。
    根本就不是眼前的圣上,也不是他的父親。
    身為天子,圣上何曾有過心。
    子女,是可利用可操控的棋子;
    妃嬪,不過是滿足肉體欲望,繁衍子嗣的工具;
    家國,不過為塑造豐碑的石塊瓦片;
    他不在意人的生死;不在意百姓的興亡;
    最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權柄;
    是天底下最虛偽無情的人!
    崇拜敬仰這樣一個君父
    容珩只覺得恥辱。
    良久,容珩收斂了一切戾氣,他又是那不染半分塵埃的君子。
    他跪下向圣上請罪,似醒悟一般:“是兒臣糊涂,請圣上賜罪!”
    容珩將自己鎖在東宮,閉門四月不出,更不理政事。
    氣得圣上連發了數十道折子斥責他無所事事行荒唐!
    太子太傅以及陳貴嬪家中大多追隨者急得團團轉,時不時來東宮勸他。
    也就是那一日之后,圣上似乎不再重視他,接連扶起容旭、容闕,分散東宮的勢力。
    容珩覺得這世上
    權勢、地位、皇位、人心不過如此。
    自的得到,也放得下。
    于他而,無甚重要。
    他至今仍是儲君,不過是為了讓他母妃,讓他活下去的理由罷了。
    惡息如汪洋之水,侵蝕著容珩的所有思緒。
    容珩忽然意識到自己心魔漸起,雙目逐漸染上赤紅。
    “殺了他們,殺光!”
    不停有人在他耳邊催化他的惡意,容珩試著睜開眼睛。
    眼前卻是那一夜他跪在圣上面前的場景。
    那么的歷歷在目。
    一瞬之間,他跪在殿前。
    抬起眼,圣上依舊是那般敷衍虛偽。
    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利刃。
    只要他一揮,便能割下圣上的頭顱。
    容珩漸漸品嘗到了喉嚨中的血腥,他看著圣上,他是那么的冷血,那么的嫌惡。
    殺
    容珩忽然握住了劍柄,殺意浮現!
    “容珩不要”
    突然
    一聲輕柔的聲音闖入了他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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