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氣味沖入了肺腑。
    激的人喘不過氣。
    鳴棲忍不住咳嗽,容珩在她身前,輕聲道:“已經給你服用過祛除瘴氣的藥丸,這些氣味應當無事。”
    “剛才那不是毒藥?”鳴棲怎么不明白容珩的意思
    容珩眼睛動了一下,“我以為你說說而已,難道真以為是毒藥?”
    鳴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他的身軀在前,遮擋了前路,“我都不知道我竟然在你心里是故意出賣男色,勾引王女,試圖得到東魏支持,穩固儲君之位,更試圖奪得容闕穹珠生意的,惡毒之人。”
    他還強調了一下,惡毒。
    譴責目光遞了過來,控訴鳴棲看不懂他。
    她尷尬地抿住唇。
    不過,他剛剛在進入山洞的時候,就知道今日可能會前往這些地底?
    怎么算的算無遺漏
    通道的盡頭
    是一方更碩大的地底暗室。
    一座座熔爐,猩紅的烈焰舔舐爐身,一叢一叢的水霧,在爐中喧鬧叫囂,翻滾著,釋放自己最熾烈的熱意。
    一根根銅制成的管道,通向了山體之外。
    腐臭的味道已然消失,取代的是詭異的氣味,從未聞到過的異香。
    鳴棲心里已然有了準備
    她看了容珩一眼,與其踩著高臺,走到兩人高的熔爐旁。
    但真當掀開熔爐青銅蓋的時候,她心頭還是閃過了暗涌。
    鳴棲的瞳孔劇烈震顫,心臟狂烈的跳動戛然而止。
    里面,是密密麻麻未被煉化的少女的頭骨!
    有多少
    數都數不清
    光這一鍋之中便不下三十個
    那這些爐中
    一座地底,竟然有數千個之多
    這又是多少的少女的生命!
    森白的骨骼,在熱浪之中翻涌。
    “這么多頭骨,殺了多少性命。”
    鳴棲眸光不忍,不住地握緊了雙手,長指掐入掌心,她一字一句道:
    “剝除了人皮,剔除了血肉,直到碎成了粉末,化成圓珠。”
    “包裝成價值萬金的穹珠,送上達官貴人的案上。”
    容珩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看到了這么多頭骨,又是一回事。
    一個個少女的性命,一個個無辜者的頭顱,搖身一變變成了價值百金的穹珠。
    鳴棲深深吸氣,怒意沖上靈臺,她費力壓下肺腑之中暴戾:“也不知道那些達官貴人,可知道他們日日佩戴在頭上的珠飾是頭骨?”
    “知道了又會有何感想?”
    鳴棲已經無法看下去,空氣中那股尸體的味道夾雜作嘔的秘術,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腸子掏出來唰兩遍。
    爐中的火焰,似巖漿般火熱。
    容珩神色沉重,那雙桃花眼中顏色駭人,他的聲音似遠山鐘罄,“若是用頭骨,還得非少女鮮活頭骨不用,在人活著的時候斷頭,剝皮,穹珠如此大的的缺口。”
    “少女來源根本不夠,東魏需要人,需要大量的少女。”
    鳴棲明白,“所以有了采珠艱難,穹珠價值萬金,吸引各國的女子前來,那些女子從各國而來,只要在行蹤上隱匿一二,必然不會有人察覺。”
    她恍然,明白過來,“陰陽貢女名冊也是”
    容珩從善如流,“就連送去周朝的貢女亦是如此,五百名少女,經過一路行車,路上折損不少,到周朝只余下三百名。”
    他判斷:“這些死亡的人,應當是被制成來穹珠,也許從一開始,她們就沒有離開東魏。
    “用貢女的路上的折損,讓這兩百人的死亡變得合情合理。”
    果然,大黃是為了追尋小云而來。
    她按住了那半枚穹珠,如果大黃說在穹珠上有小云的氣息。
    那么,她頭面的頂珠,是用小云的頭骨煉化而成的。
    鳴棲滿目震駭,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顆珠子就是小云的頭骨!!”
    難怪
    大黃才會一直說,這顆珠子上有它主人的氣息。
    想到那個被半枚穹珠吸引,總是不住跟著鳴棲的女鬼。
    她啞然,“小云就是那個女鬼,我們早就遇到了她。”
    容珩也是一愣,這倒是他遠沒有想到的。
    因緣際會,原來他們早就接近了真相。
    從大黃出現的那一刻開始。
    就注定了今日的真相。
    “那個沒有頭顱,拼命想要說話,卻始終說不出口的女鬼,就是大黃千里迢迢尋找的主人。”
    “她被迫奉召選為貢女”
    “卻是一場騙局!”
    “她沒有跟隨東魏世子來大周,而是被秘密殺害,制成了穹珠。”
    帶著滿腔的怨念,滿腔的不舍,滿腔的絕望
    煉化成東魏世子送給鳴棲的頭冠上
    最大的那一顆頂珠。
    而她引騙自己-->>去巨石,揭開鎮壓的靈符。
    也不過是憑著想要離開地底的奢望,求鳴棲給個解脫,這大概是所有被困女子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