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羽凡踏過被炸藥炸碎的石階時,崩裂的青石下滲出暗紫色冰棱,那是血漬與雪水凝結的晶簇,在靴底發出咔嚓脆響。
廊下歪斜的“除魔”繪馬牌上,朱砂符咒被風雪啃噬得只剩殘片,未干的墨跡如泣血的淚痕,順著牌面蜿蜒成詭異的紋路。
“溫先生!”澤-->>井的吼聲撕裂內院寂靜,他單膝抵著斷裂的廊柱撐起身子,道服上的山嵐紋章浸成深紫,血與雪在布料纖維間凍成堅硬的甲胄。
他指向演武場的手劇烈顫抖,指縫間滴落的不是雪水,而是粘稠的血珠:“黑田君在里面……”
演武場的障子門碎成滿地玉片,翻倒的炭爐滾出的煤塊早已熄滅,血腥味混著硝煙的氣息彌漫四周。
黑田孝介跪坐在狼藉的碎木片上,胸口繃帶滲出的血漬已凝成暗褐花紋,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溫先生……”他抬頭時,額前濕發黏著血痂,睫毛上掛著未融的雪粒,聲音輕得像飄雪,“抱歉了,沒能保護好……”
“別說了。”溫羽凡按住他肩膀的手掌滲著寒氣,目光掃過他繃帶上新滲出的血點,“你需要趕緊療傷。你的妻子沒在附近嗎?”
黑田孝介搖搖頭,喉結滾動間咳出碎冰般的氣音:“內子不住在道場……”他垂眸看向自己纏著繃帶的胸口,指腹輕輕按過肋骨接駁處的紗布,雪粒從檐角墜落,砸在他發間凝成冰晶:“先生不必憂心,山嵐流的接骨術能讓斷骨三日愈合。”
溫羽凡望著他鬢角新添的霜白,指尖在他腕脈處頓了頓:“既然如此,那你先自行運轉乾坤功調息。”
雪夜中山嵐流道館的檐角垂落冰棱,月光折射下,澤井泛白的指節在道服布料上掐出深痕。
溫羽凡的目光如寒刃鎖定他浸透血漬的道袍:“澤井先生,就請你來說一下當時的情形。”
“十二名襲擊者,七名實力一般,只會使用槍械。”澤井突然掀開道服下擺,大腿內側的槍傷處青黑蔓延,毒質如活物般在血管下蠕行,“但子彈淬了河豚毒素,鐵雄猝不及防中槍,此刻正在后廚用山嵐流秘法逼毒。”
話音未落,后廚突然爆出瓷器碎裂的轟鳴。
鐵雄的怒吼混著嘔吐聲穿透風雪:“可惡!老子硬化的角質層竟被毒劑蝕穿了!”
溫羽凡望向后廚方向時,澤井已穩住顫抖的聲線:“鐵雄那邊不用擔心,我已給他服下解毒藥……”他抹了把額角冷汗,道服上的山嵐紋章在風雪中若隱若現,“襲擊者中真正棘手的是剩余五人,他們個個都有內勁修為,招式路數詭異至極。”
溫羽凡眼中露出一抹探尋:“詭異在哪里?”
澤井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又看見那驚悚一幕:“他們渾身纏滿繃帶如忍者裝束,卻非傳統忍術路數。有人四肢著地如猿猴騰躍,關節扭曲角度違背生理常識;有人背脊佝僂如蜥蜴貼地疾行,足尖竟能倒勾屋瓦……那些動作絕非人類所能做出……”
澤井說話間望向演武場雪地上殘留的奇特足跡。
李玲瓏急忙蹲身撥開薄雪,指尖觸到一灘未凝的黏液:“師傅快看!這些足印沒有人類足弓弧度,前掌著力點倒像獸類爪墊!”
溫羽凡猛地起身,破邪刀出鞘三寸,刀身在風雪中迸出龍吟:“他們不是山口組的人。”
澤井玄一郎道服上的山嵐紋章在風雪中獵獵作響:“溫先生為何這么確定?襲擊者的黑色廂車明明涂著山口組的櫻花紋……”
“真正的山口組不會用
c4軍用炸藥,”溫羽凡靴底碾碎一塊嵌著彈殼的血冰,金屬碰撞聲混著風雪傳來,“更不會給達姆彈淬河豚毒素。”他蹲下身拾起一枚變形的彈殼,指腹碾過彈頭上細密的螺旋紋路,“這是‘新神會’的慣用手段……用血腥手段制造恐慌。當然,并不排除山口組和‘新神會’有所勾結。”
“新神會?”澤井擰緊眉頭“那是什么組織?為何我從未聽聞?”
走廊深處突然傳來木板吱呀聲,山嵐流師傅佝僂的身影在燈籠光中緩緩步出。
老者拄著的竹刀重重點地,道服下擺掃過廊下積雪,露出鞋尖沾著的暗紫色血漬:“新神會……竟然是這個怪物找上門了嗎?”
“師傅!”澤井急忙上前攙扶,目光落在老人劇烈顫抖的肩頭,“您知道‘新神會’?那究竟是什么來頭?”
山嵐流師傅渾濁的眼珠望著漫天風雪,喉結滾動著吐出沉重的字句:“那是盤踞在地下世界的龐然大物,是連山口組都要俯首稱臣的存在。”
他枯瘦的手指攥緊竹刀,刀鞘上的陳年刀痕在燈籠下泛著冷光:“他們的生物實驗室能把活人改造成怪物,他們的資金鏈能操控數國經濟命脈……是一根手指頭就能碾碎我們山嵐流的存在。”
溫羽凡猛地抱拳躬身:“抱歉,是我連累了道館。若不是我與‘新神會’的仇怨,道館也不會……”
“溫先生不必自責。”老者忽然挺直佝僂的背脊,竹刀在風雪中劃出半道弧光,“修煉武道之人,豈會因敵人強大而退縮?當年先祖在甲府雪地迎戰流寇時,也曾面對十倍于己的強敵。”
“師傅說得對!越是強大的敵人,越有一戰的價值。”澤井望著溫羽凡刀身上躍動的寒光,眼底燃起武者特有的熾熱,“溫先生,若不嫌棄,山嵐流愿與您共戰新神會!”
后廚突然傳來鐵雄的怒吼:“殺了他們!我要把他們全部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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