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有云:“俠以武犯禁。”這短短五個字,道盡了歷朝歷代對武者群體的復雜態度。
那些身懷異稟的練家子,一拳可碎碑,一腳能裂石,縱身可越數丈高墻,吐納間能生摧枯拉朽之力。
他們的拳頭打破了尋常的物理法則,行事也常跳出世俗規矩的框框:
或許是為了一句“義氣相投”,就在酒樓里掀翻了八仙桌;
或許是為了“江湖恩怨”,半夜里就拆了仇家的門楣。
尋常衙役的鐵尺鐐銬,在他們眼里不過是孩童玩具,真要鬧起來,半條街的鋪子都可能跟著遭殃。
這種不受約束的力量,就像懸在治世頭頂的利劍,讓歷代統治者寢食難安。
為了鎖住這柄“利劍”,從秦漢的“執金吾”專司彈壓武林,到唐宋的“巡檢司”密查江湖異動,再到明清的“粘桿處”暗制武林門派,每個時代都有一套量身定做的管控機制。
這些機構或明或暗,手里都攥著對付武者的特殊手段——或是克制內勁的鎖具,或是精通卸力的捕快,總能在武者越界時亮出獠牙。
時針撥到現代,鋼筋水泥的叢林里,武者的身影并未消失。
他們可能是健身房里看似普通的教練,一發力就能徒手掰彎鋼筋;
也可能是老街深巷里的修表匠,指尖微動就能彈出三寸勁氣。
當這種力量撞上攝像頭與大數據,傳統的管控手段便顯得捉襟見肘。
于是,“武安部”應運而生,像一張無形的巨網,悄然籠罩在華夏大地的上空。
這座隱秘機構的總部藏在何處,無人知曉。
有人說在深山中的軍事基地,門口的哨兵能一拳打穿防彈玻璃;
有人說在繁華都市的地下,電梯按下負三十層,就能見到穿著黑色制服的守衛——他們腰間的佩刀能斬斷高壓電纜,眼神掃過就能讓持槍歹徒渾身僵硬。
武安部里高手如過江之鯽,最頂尖的“武尊”級強者,據說能在百米外僅憑氣息震碎對手心脈,揮手間就能掀起小型旋風。
正是這些站在金字塔尖的力量,鎮住了那些躍躍欲試的武者勢力,讓鋼筋叢林里的秩序得以維系。
在武安部的龐大體系里,四個分支如同四只臂膀,各掌乾坤。
朱雀部的徽章是一只展翅的火鳥,紅得像燒紅的烙鐵。
他們是武者世界的“紅綠燈”,街頭巷尾、深山老林,只要有武者的地方,就可能有朱雀的眼睛。
穿便衣的朱雀探員可能是早點攤的老板,在你吃油條時,已經看穿了你腰間藏著的淬毒匕首;
也可能是寫字樓的保安,在你刷門禁卡時,就識破了你剛用內勁打傷過人。
他們的權力大得驚人:
撞見兩個武者在樓頂比斗,一拳打碎了避雷針,掏出來的不是罰單,而是能鎖住內勁的特制手銬。
更狠的是,遇上那種濫殺無辜的邪武者,朱雀探員警告的動作都省了,一道指風就能擊穿對方的丹田。
這不是私刑,是武安部鐵律里寫死的“即時裁決權”。
去年城南那場械斗,三個武者用氣勁掀翻了菜市場,就是朱雀的人從天臺上俯沖而下,三拳兩腳廢了帶頭的,剩下的當場就嚇得跪成了一排。
青龍部的標志是條藏在云里的青鱗龍,沒人見過他們的真面目。
他們是暗處的“耳朵”和“眼睛”:
潛伏在酒吧的調酒師可能是青龍探員,搖著酒杯就錄下了隔壁桌武者交易禁藥的對話;
海外留學的學生也可能是青龍的人,在課堂上記筆記的同時,正把某國武者組織的動向傳回國內。
他們的檔案是最高機密,連武安部內部的人都不知道同事的真實姓名。
有次跨國武者走私案,青龍的人偽裝成船運工,在太平洋上漂了三個月,硬生生把一船能增強內勁的違禁藥材截了下來。
等交貨的邪派武者反應過來,船上空無一人,只有貨艙里留下的一枚青龍徽章,閃著冰冷的光。
玄武部的盾牌上刻著龜蛇相纏的圖案,沉甸甸的像塊玄鐵。
他們守在國境線上,從零下四十度的雪原到五十度高溫的沙漠,哪里偏僻,哪里就有玄武的哨所。
新疆戈壁灘上的烽火臺遺址里,可能就藏著玄武的崗哨,探員們裹著羊皮襖,盯著紅外望遠鏡,連一只飛過界碑的鳥都不放過。
去年就有境外武者想借著沙塵暴偷渡,剛越過鐵絲網,就被潛伏在沙堆里的玄武探員一腳踹回了界外,那一腳帶著沙粒,在對方胸口留下了個清晰的鞋印。
在云南的雨林里,玄武的人背著弩箭巡邏,能在藤蔓間如猿猴般穿梭,對付那些想偷運“蠱蟲”入境的邪術師,他們比毒蛇還擅長隱藏。
白虎部的令牌是只張牙舞爪的白額虎,透著股一往無前的兇勁。
他們是武安部的“手術刀”,專斬最棘手的毒瘤。
深山里的邪教據點,聚集了上百個練邪功的武者,普通特警根本靠近不了,白虎的人來了,穿著防彈衣,手里卻拎著唐刀,一個沖鋒就劈開了據點的石門;
某個傳承千年的門派仗著人多勢眾,公然在市區開設“武館”收保護費,白虎的小隊夜里突襲,天亮時武館的牌匾就被劈成了柴火。
館長被按在地上時,還在喊:“你們敢動我?”
結果話音未落,就被白虎的隊長一拳打碎了牙。
他們的行動報告上永遠只有兩欄:“目標”和“清除時間”,干凈利落得像用刀劃開的紙。
這四個分支,一個管監察,一個掌情報,一個守邊疆,一個主攻堅,像四顆鉚釘,把武者世界牢牢釘在秩序的框架里。
尋常人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但每當深夜里有異常的氣勁波動,或是街頭突然響起不尋常的打斗聲,總有那么幾道身影會悄然出現,讓一切重歸平靜。
這就是武安部,藏在現代社會褶皺里的守護者,用屬于這個時代的方式,續寫著“俠以武犯禁”的古老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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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羽凡僵在原地,耳邊還回蕩著店員關于武安部四分支的介紹,那些關于朱雀的監管權、青龍的隱秘行動、玄武的邊境防線、白虎的雷霆手段的描述,像一把把重錘,在他心里砸出沉悶的回響。
他望著眼前這個穿著沾著番茄醬的工作服、胡茬里還卡著面包屑的男人,很難將其與“執掌武者生殺大權”的朱雀成員聯系起來。
可方才侯顯和袁盛那瞬間癱軟的恐懼不會作假,那句“避免被執法者直接抹殺”的平淡話語里藏著的寒意,正順著脊椎一點點往上爬。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腕上的繃帶,粗糙的布料蹭過結痂的傷口,帶來細碎的癢痛,卻剛好壓下了心里那股翻涌的震撼。
雙手不知何時已經微微發顫,不是因為害怕眼前的店員,而是因為突然窺見了這個世界更深層的規則。
原來武者的世界里,規矩比刀更鋒利,而眼前這個人,就是握著這把刀的人。
“那么前輩,我犯的事,要怎么處罰啊?”這句話在喉嚨里滾了好幾圈,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戰戰兢兢,終于還是從齒縫里擠了出來。
話音落地的瞬間,他甚至不敢去看店員的眼睛,只是盯著自己纏著繃帶的手腕,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店員聞,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聽到了什么不順耳的話:“都說了別叫我前輩。”他的語氣里帶了點無奈的不滿,像是在糾正一個總寫錯字的學生,“我姓黃,你們要叫就叫我黃隊長吧。”
溫羽凡猛地抬頭,臉上瞬間堆起歉意的笑,眼角的細紋都擠了出來:“哦,黃隊長。那您看我這處罰……”
他往前湊了半步,聲音里的急切藏不住——他太想知道自己打斷岑家貝的腿,到底要付出什么代價。
黃隊長卻隨意地擺了擺手,像是在揮開什么無關緊要的蒼蠅。
“你這點小事啊……好說。”他的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我連那兩個家伙都放過了,何況是你呢。你們吃完面隨時都可以離開。”
說著,他的目光掃過桌上那兩碗早就涼透的面,面條泡得發脹,湯面結了層薄薄的油膜:“哦,我看你們的面都涼了,應該不吃了吧。那你們請便吧。”
話音未落,他已經伸出手,指尖朝著溫羽凡面前的面碗探了過來。
“等等等等,這面我們還要-->>吃!”溫羽凡心里一緊,幾乎是脫口而出。
他下意識地抬手按住自己的碗沿,掌心的汗蹭在冰涼的塑料碗上,留下淡淡的水漬。
他太清楚了,這快餐店看著破舊,卻是此刻川府城里唯一的避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