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切都在正常軌道上行進時,幾天后的一個深夜,手機鈴聲驟然劃破了寧靜。
我摸索著抓起床頭的手機,屏幕亮著,顯示著“李明華”的名字。
電話接通,那頭卻是一片死寂,只有細微的電流聲滋滋作響。
“明華?”我帶著睡意含糊地問。
沒有回應。我立刻坐直了身子,“明華?你在哪兒?說話!”
在我接連喊了幾聲之后,電話那頭終于傳來李明華破碎不堪的聲音:“我…我殺人了……”
他的聲音嘶啞顫抖,像是從喉嚨深處硬擠出來的。
我心里一沉,一把抓起外套往身上披,同時壓低聲音追問:“你在哪兒?殺了誰?”
“在…在悅來賓館…312房間。”他斷斷續續地喘著氣,“張光天…還有楊麗娟……”
“待在原地別動,鎖好門,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我沖出家門。發動摩托車的瞬間,思緒飛轉,看來是張光天和楊麗娟去開房,被李明華撞破了。
悅來賓館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我停好車,快步穿過大堂,直奔樓梯間。312房間的門虛掩著,一推開,濃重的血腥味便撲面而來。
趕到現場時,張光天和楊麗娟都倒在血泊里,但都還有氣息。
張光天仰躺在床邊,雙手死死捂著插在胸口的水果刀柄,鮮血不斷從指縫間涌出。他看見我進來,眼睛猛地瞪大,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
“陳…陳豪……快叫救護車……我不想死……”
他的聲音嘶啞破碎,每吐一個字都有血沫從嘴角溢出。
墻角的楊麗娟蜷縮著身子,脖頸處的傷口隨著呼吸不停滲血。
李明華癱坐在地上,手上的血跡已經半干。他茫然地看著仍在掙扎的張光天,又望向氣息微弱的楊麗娟:
“我……我沒想……”
我立刻掏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同時迅速掃視現場,必須在這兩人失血過多之前采取急救。
“保持冷靜,救護車馬上到。”我一邊通話,一邊快步走向楊麗娟。
她頸部的傷口很深,但幸運的是沒有傷及主動脈。我扯開床單,用布條緊緊壓住她的傷口。
“堅持住。”我對上她逐漸渙散的目光。
楊麗娟的淚水混著血水滑落。這句話似乎喚醒了她求生的意志。
走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賓館的工作人員終于被驚動了。
第一個推開門的女服務員發出刺耳尖叫,隨后趕到的經理僵在門口,臉色慘白。
“快引導救護人員上來!”我高聲喝道。
救護車的鳴笛由遠及近,狹窄的房間里瞬間擠滿了人。
醫護人員迅速接管傷員,警察也緊隨而至。
現場亂成一片:取證人員的閃光燈不時亮起,醫護人員高聲交流傷情,賓館工作人員在門外低聲議論。
我退到角落,看著李明華被戴上手銬。
他始終低著頭,任由警察帶離現場。
警車與救護車的紅藍燈光在窗外交替閃爍,將這個血腥的夜晚映得光怪陸離。
我跟著救護車趕到醫院。
壞消息很快傳來:張光天因胸口刀傷失血過多,最終沒能救回來。
醫生摘下口罩,面無表情地宣布了死亡。
而楊麗娟在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搶救后,保住了性命。
醫生告訴我,她脖子上會留下一道永久的疤痕,聲帶也可能受到不可逆的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