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沒有任何徽記的樸素馬車,在數騎黑衣護衛的簇擁下,悄無聲息地駛至王府側門。
車簾掀開,一身玄色常服、外罩墨色大氅的林臻,動作利落地躍下馬車,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眼神卻銳利如鷹,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他并未驚動太多人,只對迎上來的王府總管微微頷首,便徑直穿過幾重院落,向著府邸深處那處燈火通明的獨立小院走去。
院中那株老梅在寒夜中暗香浮動。
小院正房的書齋內,燭火通明,炭火燒得正旺,驅散了冬夜的寒意。
老攝政王林震仙并未安寢,他身穿一件半舊的藏青色團花便袍,外罩一件狐皮坎肩,正坐在臨窗的暖榻上,就著明亮的燭火,仔細端詳著鋪在面前矮幾上的一幅巨大的北疆及漠西輿圖。
圖上用朱砂、墨筆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符號與注釋,顯然已被反復研究。
聽到門外熟悉的腳步聲,他并未抬頭,只是沉聲說了一句:“進來。”
林臻推門而入,帶進一股寒氣。他反手輕輕掩上門,隔絕了外面的冷風,這才走到暖榻前,恭敬行禮:“孫兒給爺爺請安。”
林震仙這才抬起頭,放下手中的放大鏡,目光落在孫子身上,將他略顯風塵仆仆卻精神奕奕的模樣盡收眼底,花白的眉毛動了動,指了指榻對面的座位:
“坐吧。宮里……都議定了?”
他聲音洪亮,帶著歷經滄桑后的沉穩。
“是,爺爺。”林臻在祖父對面坐下,立刻有侍立在角落的老仆無聲地奉上熱茶,又悄然退下。
林臻端起茶杯暖了暖手,并未立刻飲用,而是目光投向幾上的輿圖,神色凝重,
“朝會上爭論激烈,主和主戰各執一詞。但嫣兒……陛下圣心獨斷,已下定論:漠北之戰,不可避免,且需主動出擊,不能坐等烏維準備妥當。”
林震仙聞,眼中并無意外之色,反而閃過一絲贊賞的精光,他捋了捋長須,哼了一聲:
“慕容家這丫頭,關鍵時刻,倒是有幾分她祖父當年的殺伐果斷!優柔寡斷,只會貽誤戰機!烏維那條老狼,跟他講仁義道德,無異于對牛彈琴!說說看,陛下是如何部署的?”
他更關心具體的方略。
林臻身體微微前傾,用手指點向輿圖上漠北王庭龍城的大致位置,語氣清晰而迅速:
“陛下旨意,兵部、戶部即日籌措糧草軍械,秘密調遣京畿、中原精銳十萬,分批馳援北疆,統歸鎮北將軍鄭蛟節制。北疆各軍鎮即日起進入一級戰備。但陛下之意,絕非固守待援。”
他的手指沿著地圖上標注的幾條隱秘路線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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