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金摩托城因地理位置好,貨多又全,加上廣告效應,店里的生意十分紅火!
每天最差也能賣幾輛,好的時候,賣十多輛都不在話下。
與鄭自強摩托城的獨一份不同,許志遠的工藝裝潢店自打出現“三足鼎立”的局面后,三家都想多賣匾牌,打起了價格戰!
開始競爭還算良性,后來顧客再想買,都實打實做到價比三家,逼得他們一再降價,降到最后,一塊大的風景畫匾牌,去掉成本只能賺五塊錢,就這還不是純利!再去掉人員工資、房租、稅收,利潤實在微薄。
夏季炎熱,開業的人少,結婚的也不多,連續兩個月店里生意都十分慘淡,有時甚至半天不進一個人。
許志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一轉眼到了八月,許志遠坐不住了,便跟鄭曉紅商議,“總這么下去也不是辦法。”
鄭曉紅勸道:“咱倆都有工資,店里賺不到錢也餓不著。”
許志遠卻有他的想法,“光靠那點工資,咱啥時候才能買起房子搬出去住啊?趁學校還沒開學,我想去外面看看,開開眼界,興許能對開發新產品有用。”
鄭曉紅雖然對此表示贊同,但想起許志遠那趟廣州之行不免擔憂,“外邊城市那么多,你可想好去哪兒嗎?”
許志遠搖頭,“暫時還沒想好。”
有了上次去廣東的教訓,他比原來慎重了,沒有立刻出門。
他來到圖書館,翻看致富信息報,偶然在報縫里發現一則廣告——轉讓絲網印刷技術,包教會!除了空氣和水不能印,其他都能印!
他當即就把這則廣告上的地址和電話抄下來,興致勃勃地回到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鄭曉紅。
鄭曉紅聽許志遠說絲網印刷技術這么神奇,有些半信半疑,“報紙上登的廣告可信嗎?”
許志遠很有信心地說:“我仔細研究過,地址在華宇市文化館的四樓,應該不假!我還是想去看看,要是真像廣告上說的那樣啥都能印,我就花錢學,咱也算多條賺錢的門路,要是虛假廣告,咱最多就舍個路費。”
鄭曉紅一想也是,就拿了錢,讓他去華宇市看看情況。
那時候觀云縣火車站還沒有通往華宇市的直達火車,必須從金州火車站中轉。
天剛蒙蒙亮時,許志遠到達金州火車站,準備坐短途汽車從西站到東站換乘去華宇市的火車。
火車站出口不遠處停著一輛面包車,車旁站著個年輕男人,一遍遍大喊重復吆喝著:“東站到西站,一塊一位……”
許志遠第一次來,人生地不熟,聽到吆喝聲就走過去,他看到車上已經有不少人,就跟著上了車。
一會兒工夫,車上的人就坐滿了。
車開了大概五分鐘,在車站吆喝的那個年輕人站在車門口開始收費,他大聲喊著:“買票了,一人十塊錢!”
車上的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疑惑地問:“咋十塊了?不是一塊嗎?”
年輕人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厲聲喊道:“誰說的一塊?是十塊!”
坐前面的乘客大聲說:“就是你!我們上車前,你站在車旁邊喊的,東站到西站一塊一位!”
全車的人都看向那人,那是個戴眼鏡、看起來很斯文的年輕人。
賣票人身高不到一米七五,但身材魁梧。
他惡狠狠地瞪著那個戴眼鏡的,走過去不容分說抬手重重一巴掌,打在他的左臉上。
戴眼鏡的年輕人捂著臉,委屈地看著他:“你咋還打人?”
“我打的就是你!”賣票人一臉兇相看著他,接著又不耐煩地補上一句:“在這車上我說了算!別他媽廢話,給十塊錢!”
眼鏡男不服氣,反駁道:“上車前你說一塊錢,現在要十塊,你這不是明擺著訛人嗎?停車!我要下車!”
賣票人推了眼鏡男一把,厲聲道:“想下可以,給十塊車票錢再下!”
眼鏡男身材瘦弱,一看就不是賣票男的對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掏出十塊錢遞給賣票的年輕人,然后坐回座位,用手捂著臉,不再說話。
一個四十多歲,看起來很有氣質的中年人大聲說:“我是大學教授,你們這樣收費不合理!停車,我下去!”
賣票男人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一臉蠻橫地看著他,“可以啊,給十塊錢再下!”
自稱大學教授的男人被他惡狠狠的樣子嚇到,猶豫片刻,掏出十塊錢遞給他,坐回座位上不再說話。
車上的人看這陣勢,都不敢再出頭,只能自認倒霉,老老實實地掏出十塊錢給賣票的。
賣票男人收了錢也沒給車票,車上的人也沒一個敢開口問他要。
到站下車后,許志遠第一時間去看他們的車牌,想記下牌照去相關部門舉報他們。
這時他才發現這輛車前后都沒牌照,屬于黑頭車。
因著急去辦事,許志遠只能盡快離開。
他按照報紙上登的地址來到華宇市文化館,在四樓找到教絲網印刷的地方。
一進屋,許志遠就看到墻上掛的全是各種材料的絲網印刷樣品,都是彩色圖案,琳瑯滿目,仿佛讓他打開一個全新的世界!
接待他的是個三十不到的年輕男人,他一見到許志遠就客氣地自我介紹,“您好,我姓江,江河的江,名志宏。”
許志遠連忙喊了聲:“您好,江老師,我姓許。”
江志宏笑著說:“別那么客氣,咱倆年紀差不多,叫我名字就行。”
許志遠搖搖頭,正色道:“不論年齡大小,能者為師。”
江志宏笑了笑,也不再推辭。
他不僅帶許志遠參觀了用絲網版印出來的各種圖案和文字,還把他帶到里屋的操作間,讓他親眼看看外面掛的樣品到底是如何印出來的,還特意讓許志遠親自操作印了個圖案。
江志宏見許志遠確定想學,便讓他交了1300元的學費,還簽了份包教會的合同。
雙方簽字后,江志宏把許志遠帶到操作間,手把手地教他。
先繃絲網版:用繃網夾子把絲網拉緊,繃在事先用4*5厘米的木條釘成的40*50厘米的木框上。
然后配制版膠,制版膠分a、b兩部分,只有把它們兩組混在一起攪拌均勻,放置一會兒才能用它制絲網版。
江志宏還特別強調:“制版膠有失效期,為了不浪費,每次最好只配一小部分,現用現配,制版效果好,配制時一定要掌握好比例。”
他用刮斗在繃好的絲網版上面均勻地刮上制版膠,然后用電吹風吹干。
把需要印的圖案用打字機打在硫酸紙上,再把硫酸紙放在燈箱上。透過燈箱玻璃可以看到燈箱里面并排放著三根燈管,江志宏說那不是普通燈管,是紫外線燈管。
接下來,他把絲網版放在帶有圖案的硫酸紙底稿上面,又在網版上面放一塊4毫米厚的玻璃,玻璃與硫酸紙大小差不多,然后再用重物壓在玻璃上面,說是用來增加絲網版與硫酸紙的接觸度。
做好這些后,他才打開燈箱的開關,開始制絲網版。
他告訴許志遠:“曝光時間受溫度影響,夏季時間短,冬季要稍微長些,這個時間不固定,需要在實踐中慢慢摸索。”
他強調說:“用打字機打印出來的底稿,黑度越高,制出來的絲網版效果越好。”
三分鐘到了,他把燈箱的開關關掉,把絲網版從燈箱上拿下來,用自來水沖一下,剛才打在硫酸紙上的圖案,像變魔術一樣清晰地顯現在絲網版上。
“如果等著用,就用電吹風把絲網版吹干,不急用也可以把它放在太陽底下晾干或者自然陰干。”
江志宏耐心地講著,拿起電吹風把絲網版吹干,把它放在特制的印臺上固定好。
在網版下面放一塊皮革,又倒了一點油墨在網版上,用特制刮板蘸著油墨,熟練地在網版上刮一下,掀起絲網版,就看到一個精美的圖案赫然印在那塊皮革上。
通過江志宏的講解,許志遠得知絲網印刷應用范圍很廣,不但可以印在布匹、衣服、皮包、文件袋上,還可以印在玻璃、陶瓷、紙張、塑料等各種物體上。
絲網印刷分為水性和油性兩種,油性制版膠制成的絲網版適合用油墨印;水性制版膠制成的絲網版適合用色漿印。
用不同的制版膠制成的網版,印刷材料也不同。
印廣告衫、廣告傘就要用水性絲網版,印刷材料要用色漿。
要是在茶杯、玻璃和不干膠紙上印字或者圖案,就要用油性絲網版,印刷材料要換成油墨。
合同上寫的是學三天,包教會!許志遠只用半天就學會了。
他心里急,歸心似箭!在外面多住一天,吃住都要花不少錢,既然已經學會,他就想趕緊帶著技術回家。
臨走時,許志遠買了三根制版用的紫外線燈管,準備拿回去自制一個燈箱。
他還按照江志宏的建議買了絲網,繃網夾、水性和油性制版膠,脫膜水、刮板(牛筋做的)、油墨、色漿、擦板水、刮斗、不干膠紙等絲網印刷必須用的材料和工具。
其實買這些材料的錢都是在許志遠的預算之外,多虧了鄭曉紅每次都跟他說“窮家富路”,出門的時候總是給他多拿些錢。
付款時,許志遠拿出全部現金,刨去回去的路費錢,發現還差十塊。
江志宏說這些材料和工具都是按價格表上的價格賣的,沒辦法優惠。
許志遠真切感受到啥叫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想來想去,打算去掉一樣。
他研究了收據上的每樣工具和材料的對應價格,最后確定去掉一個30塊錢的刮斗。
他認為這個不起眼的刮斗長度不到15公分,在老家可以找加工鐵皮制品的手藝人做一個,二十塊錢都要不了。
臨走時,許志遠還特意從江志宏那兒要了些用絲網印刷技術印的樣品。
一到家,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那些印刷樣品拿給鄭曉紅看,還興致勃勃地說:“我這次出去真是開了眼界,絲網印刷真神奇!你看,這些都是印出來的,這技術應用范圍廣,賺錢肯定比賣匾快!”
鄭曉紅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么多印出來的彩色圖案,感到很新奇,每一個樣品她都看得很認真,邊看邊摸,有了這項技術就有了新希望。
許志遠白天在店里看店,到晚上就按照江志宏教的步驟開始繃絲網版,配制版膠,還自制了一個印臺和一個制版用的燈箱。
因為當時錢不夠,沒買制版用的刮斗,許志遠找到加工鐵皮制品的老師傅,用鐵皮制了個刮斗,花了十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