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點勁兒啊！你這輕飄飄的，給它撓癢癢呢？這是甘草，不是豆腐。得用巧勁兒，看我的。”

張姨接過藥刀，一手穩穩按住甘草段，另一手手腕一沉，刀鋒利落地切下，

薄厚均勻的甘草片刷刷地落下，動作干凈利落，充滿力量感。

“看見沒？這叫‘寸勁兒’，跟你彈鋼琴那手指頭勁兒不一樣。”張姨得意地示范著。

旁邊的林小滿，正吭哧吭哧地推著沉重的藥碾子。

碾槽里，粗糙的生黃芪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她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聽著張姨的話，忍不住插嘴：

“就是，張姨說得對。你這手啊，就得練。多搗幾天藥，保準比你彈肖邦有勁兒。”

說完還故意用力碾了兩下，碾得石臼咚咚作響，仿佛在給周雨馨伴奏。

周雨馨被兩人一唱一和擠兌得小臉通紅，

她心里憋著一股勁兒，再次握緊藥刀，

學著張姨的樣子，屏住呼吸，手腕用力——“咔嚓！”

這次終于切下了一片。

雖然厚了點，歪了點，但總算成了片。

“對對對，就這么整，有門兒了！”

張姨立刻給予鼓勵，東北式夸贊撲面而來，

“我就說嘛，咱雨馨丫頭聰明，學啥像啥。好好練，趕明兒張姨教你配‘大力丸’，保管你以后切啥都跟切蔥似的。”

大力丸？

周雨馨想象了一下自己掄著藥刀虎虎生風的畫面，打了個寒顫，

她趕緊搖頭：“別別別…張姨，我…我還是先切好甘草吧…”

藥房里，一時間只剩下藥碾子的滾動聲、藥刀切下的咔嚓聲，還有張姨不時響起的指揮聲。

陽光透過高高的、蒙著灰塵的小窗戶照進來，光柱里飛舞著細小的藥塵。

周雨馨額角也沁出了汗，手指因為用力握著刀柄而微微發紅發脹，

但她咬著牙，一片一片，切得越來越順手，越來越快。

那點嬌氣和抱怨，似乎也被這實實在在的體力勞動一點點碾碎了。

***

臨近中午，藥房暫時清閑下來。

周雨馨終于逮著機會，借口上廁所，揣著她那寶貝新手機，一溜煙跑到了前院相對開闊的地方，

目標直指院長辦公室附近——傳說中的信號高地。

她鬼鬼祟祟地蹭到院長辦公室窗外，左右瞄瞄沒人，趕緊掏出手機。

嘿！

左上角那個扇形標志果然倔強地亮起了兩格。

雖然微弱，但不再是“”了。

周雨馨激動得差點歡呼出來，趕緊點開微信。

導師果然回復了。

一個驚訝的表情，后面跟著一段話：

“小周，你跑哪兒‘火熱實踐’去了？這伙食畫風突變啊！不過看著挺香，注意安全。新手機不錯，信號看來是硬傷？”

一個偷笑的表情后，緊接著又跟了一句：“匯報可以，別耽誤正事，論文框架抓緊。”

看到導師的回復和那個偷笑的表情，周雨馨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又有點小得意。

她趕緊打字回復：“導師放心，正事一點沒耽誤。深刻體驗基層中醫藥工作，搗藥切藥手法日益精進。信號是暫時的，等我找到風水寶地再給您上圖文。”

信息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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