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r“請進。”
李建齊強壓住情緒,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這在從前,端著院長架子時是絕不可能的。
門口探進來一個油光水滑的面孔,正是趙大夫——宋鎮長的小舅子,也是鎮醫院名義上的“副主任醫師”。
“李院長,今晚有個飯局,想請您賞臉。”
趙大夫笑瞇瞇地說,“宋鎮長也有空,說是要聊聊咱們醫院的‘人事安排’。”
李建齊心頭一震,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
“哦?什么人事安排?”
趙大夫壓低聲音:“聽說陳銘要被調到縣里去了?鎮里任書記已經打過招呼。不過……宋鎮長的意思是,這事不能就這么順溜,或者干脆卡下來?”
李建齊心中一喜,表面卻不動聲色:
“這事我不好插手吧?人家可是周副省長的救命恩人。”
趙大夫嗤笑一聲:“救命恩人?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再說,就算他救了省長,難道就能一手遮天?東黃水這塊地盤,還是咱宋鎮長說了算。”
李建齊聽罷,心中已有計較。
他知道,趙大夫背后站著的是他姐夫鎮長宋天陽,而在和鎮書記任長河的爭斗中,宋鎮長一直把自己這個院長當做嫡系。
如果能借這個機會打壓一下陳銘,說不定還能重新奪回醫院的控制權。
他點了點頭:“好,我去。”
當晚,大興安嶺的細雨,裹著松針的腥氣撲在東黃水鎮“東盛樓”的雕花木門上。
李建齊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盯著門牌上被雨泡得發皺的鎏金漆,心里暗罵趙大夫選的破日子。
推開包廂門的瞬間,蒸騰的酒氣混著燉狍子的膻味撲面而來,嗆得他直皺眉。
包間內,燈光昏黃。
鎮長宋天陽、鎮黨政辦主任馬有田、趙大夫,以及西醫王主任圍坐一桌,氣氛看似融洽,實則各揣心腹事。
“李院長啊,可算把你盼來了!”趙大夫油光水滑的臉上堆著笑,肥厚的手掌拍在李建齊肩膀上,濺起幾滴雨水,
“我姐夫說今晚一定要和鎮醫院的‘大功臣’好好喝幾杯!”
李建齊僵著嘴角坐下,余光瞥見鎮黨政辦主任馬有田轉著酒杯,鏡片后的眼睛死盯著自己。
宋鎮長正用牙簽剔牙,見他落座,把筷子重重拍在油汪汪的盤子上:
“你們醫院那個‘陳神醫’,這幾天挺跳啊!”
這話讓李建齊的后背瞬間繃緊。
陳銘救治副省長的事,最近像雨后的蘑菇,在鎮上傳得鋪天蓋地。
每天慕名來看病的,更是快把中醫科的門檻踏平了。
他咬著后槽牙擠出笑:“看宋鎮長說的,他不是救了周副省長么,自然有‘跳’的資本。”
“資本?”宋鎮長嗤笑一聲,抓起60度的洮兒河酒給自己滿上,
“給副省長看病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每個都要提拔?凈他媽的拉大旗作虎皮!”
鎮黨政辦主任馬有田立刻接茬:“就是!在咱東黃水,蚊子飛個圈兒都得先問宋鎮長批不批準!”
趙大夫殷勤地給眾人倒酒:
“姐夫說得對!陳銘算個什么東西?我姐夫的姐夫可是市里的副秘書長!”
“李院長?”宋天陽的酒杯重重磕在桌上,“聽說你還給陳銘連夜寫方案?怎么,真想當他的狗?”
李建齊后背瞬間濕透,急聲道:
“哪能啊!我那是麻痹他!等中醫科擴建的錢批下來……”
他眼底閃過狠光,“賬目怎么走,還不是您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