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個小時,王思琪親眼見證了陳銘的醫術——
一個常年失眠的中年婦女,被扎了幾針后,當場在診療床上睡著,鼾聲像個爺們兒。
一個面癱三年的小伙子,陳銘用“透針法”從頰車穴穿到地倉穴,十分鐘后,他的嘴角竟然能動了!
甚至,一個急匆匆被人抬進來被蛇咬傷的村民,陳銘用三棱針放血,再敷上自制的解毒藥膏,腫脹的小腿肉眼可見地消了下去。
王思琪從一開始的質疑,到后來的震驚,再到最后的沉默。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碰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診室里溫度漸高,陳銘額角沁出薄汗,白大褂后背映出深色痕跡。
王思琪看著他連續三個小時沒喝一口水,卻仍能精準說出每個病人的癥狀,忍不住問:“您不累嗎?”
“累啊。”陳銘頭也不抬地寫藥方,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但你看張嬸兒省下買降壓藥的錢給孫子買書包,李叔拄著拐杖走十里山路來看風濕,我要是喊累,良心能安嗎?”
這話讓王思琪握著話筒的手微微發緊,鏡頭不自覺地從診療細節轉向陳銘的側臉。
陽光穿透窗欞,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陰影,那張年輕的臉上寫滿與年齡不符的沉靜。
當他用銀針為一位中風后遺癥患者扎完最后一針,患者顫巍巍地邁出第一步時,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王思琪突然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午休時分,食堂飄來燉菜的香氣。
王思琪端著盒飯坐到陳銘對面,高跟鞋早被她踢到桌底,露出沾著灰塵的白色襪子。
“陳醫生,我為我早上的態度道歉。”她難得地放低了姿態,“您的醫術……確實讓我大開眼界。”
陳銘夾了一塊排骨,笑道:“王記者現在信了?”
“不僅信了,我還想為您做一期專題報道。”王思琪的眼睛晶瑩雪亮,“《小鎮神醫:銀針背后的傳奇》,您覺得怎么樣?”
陳銘搖頭:“我沒興趣當什么傳奇,治病救人是本分。”
“但您不覺得,讓更多人了解真正的中醫,也是一件好事嗎?”王思琪步步緊逼,“您剛才說的,中醫的地位不是靠嘴巴說出來的,而是靠療效證明。那為什么不借助媒體的力量,讓更多人看到?”
陳銘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王記者,你是想幫我,還是想拿我當收視率的噱頭?”
王思琪被問得一愣,隨即笑了,為陳銘的精明:“都有。但更重要的是——我覺得您值得被更多人知道。”
陳銘沉默片刻,終于點頭:“可以,但我有三個條件。”
“又是三個?”王思琪不由和攝影師交換了一下眼神。
“第一,不夸大療效,不神話我個人。”
“第二,報道必須真實,不剪輯、不斷章取義。”
“第三,主基調必須為中醫正名,為下一步推進醫療改革吶喊。”
王思琪伸出纖細的手:“成交。”
兩人的手掌擊在一起,王思琪突然發現——這個鄉鎮醫生的手掌,比她想象中要寬厚有力得多。
不遠處,林小滿端著餐盤,眼睛死死盯著王思琪擊向陳銘的手。
“小滿,你筷子掰斷了……”旁邊的護士小聲提醒。
林小滿低頭一看,手里的筷子不知何時已經斷成兩截。
她咬了咬嘴唇,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