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那件舊白大褂,此刻仿佛鍍上了一層不容置疑的金邊。
廣場上的鄉親們自動讓開一條路,目光復雜地目送著陳銘帶著林小滿匆匆離去。
有同情宋鎮長的,有看熱鬧的,但更多的,是一種對陳銘那份無論面對利誘還是突發狀況都始終如一的沉穩與仁心的、無聲的敬佩。
甚至,讓整個東黃水鎮的老少爺們兒,都覺得手里的瓜子兒更香了。
鎮政府辦公室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宋天陽肥胖的身軀癱在寬大的真皮座椅里,臉色紫紅得像塊醬過的豬肝,嘴唇發紺,胸口劇烈起伏著,喉嚨里發出拉風箱似的“嗬嗬”聲。
馬金鳳手里的裁紙刀早被小劉奪下扔到了墻角,此刻她自己也嚇傻了,癱坐在地,張著嘴忘了哭嚎,只剩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讓開,都散開點,保持空氣流通。”
陳銘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間壓住了屋里的嘈雜。
他大步流星地走進來,身后跟著抱著急救箱、小臉繃得緊緊的林小滿。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道,陳銘看都沒看地上狼狽的馬金鳳,目光銳利地鎖定在宋天陽身上。
“師父,血壓計!”林小滿迅速打開急救箱。
陳銘沒接,直接蹲下身,一手搭上宋天陽的手腕,另一手翻開他的眼皮查看瞳孔。
動作快而穩,帶著一種行醫多年沉淀下來的本能判斷。
“肝陽暴亢,痰濁上蒙,氣血并走于上。”陳銘語速飛快,對林小滿道,“人中、內關,重刺激,十宣放血。”
“是!”
林小滿毫不猶豫,立刻取針。
消毒、認穴、下針,動作干凈利落。
細長的毫針瞬間刺入宋天陽鼻唇溝頂端的人中穴,另一針則扎進他手腕內側的內關穴。
林小滿捻動針尾,經過師父的嚴格訓練,現在的她手法精準而帶力。
“哎呦喂……這能行嗎?看著怪嚇人的……”
旁邊有鎮政府的工作人員小聲嘀咕。
“閉嘴!”藥房張姨不知何時也擠了進來,叉著腰,大嗓門自帶震懾效果,
“陳院長救人還用你操心?沒看見宋鎮長那臉都紫茄子色兒了?再耽誤就真懸乎了!”
她這一嗓子,頓時沒人敢吭聲了。
這時,門口又一陣騷動,李建齊氣喘吁吁地擠了進來,額頭上全是汗,手里還拎著個聽診器:
“讓讓,讓讓!宋鎮長怎么樣了?哎呀,陳院長,你這……”
他看到林小滿正在宋天陽指尖用三棱針快速點刺放血,幾滴濃稠發暗的血珠冒了出來,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這……這放血療法是不是太……太激進了點?還是應該先上硝酸甘油……”
陳銘沒理他,手指依舊搭在宋天陽的寸關尺上,凝神感受著脈搏的變化。
林小滿更是頭都沒抬,專注地操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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